《论语·先进第十一》13:君子凭什么说话
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 言必有中。”
《论语·乡党第十》中,孔子讲:“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后来,又讲:“闵子侍侧,訚訚如也”。“訚訚如也”是和颜悦色而又直言诤辩的样子,闵子骞作为孔子的弟子,当然犯不上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直言诤辩的姿态。“闵子侍侧,訚訚如也”,一则暗示闵子骞以上大夫之礼恭待孔子,有学以致用的意味;二则取恰当、中正的意味,在和颜悦色和直言诤辩之间取恰当、中正,在“与上大夫言”与“与老师言”之间取恰当、中正。
说到底,透过说话看闵子骞这个人,是中正、恰当的。
孔子讲“听其言,观其行”。讲“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闵子骞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呢?
一、什么背景
关于“鲁人为长府”,有两种说法。经史派将这件事代入到具体的历史背景中,鲁昭公伐季氏,以长府为据点。后来,三家共同驱逐昭公,拥立鲁定公后,要改作长府,以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普通人读《论语》,则更愿意将之弱化,从表面意味上去求解。从这个角度出发来看的话,“鲁人为长府”应该是某个新任长府长官在经济不理想的情况下,想要改革府库制度,改弦更张。
从经史派的视角看过去,处于该背景下的改变实际上是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的——看见了就别扭,因此,这样的变更和改变目的是否定已有的,这种变更和改变是带有情绪的。
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角度看过去,处于这一出发点的改变和变更则带有改弦更张、标新立异的意味。
二、说什么
“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
闵子骞说这些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走,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改弦更张呢?
后来曾国藩讲,没有十倍的利益,便不要变法。
改弦更张这种事儿,本身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不是由主政者来承担,便是由大众来承担。从“鲁人为长府”的背景来看,无论是处于对鲁昭公的全盘否定,还是作为新任长官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都对改弦更张这件事没有充分的认识和准备。
三、凭什么说
说这些话时,我们从有限的史料中不能判定闵子骞就是有话语权的参政者,也就是说,闵子骞本人未必就握有对这件事的话语权。如此一来,他的话很可能说了也就是说说。就相当于今天的特别评论员,他的话并没有多大分量的。
闵子骞凭什么说呢?
孔门弟子中多少带点君子相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一贯性。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君子持什么样的态度,说什么样的话是一贯的。“訚訚如也”的态度久了,人也天然的有了中正的味道,以至于遇到事情时,总是从中正的角度去思考和评论。
今天,在某些特别的场合,遇到特别难决策的事情时,我们总会很自然的想到“要是某某某”在场就好了。某某某当然没有在场,我们也无法判定某某某在场会说什么话,但我们那就是会坚信某某的话会推动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君子说话是有所依凭的,君子说话所依凭的早已在他日常的作为中传递给我们了。只要他在场,他就一定会说那样的话。
闵子骞的话之所以能够留下来,根本原因便在于此。这也正是孔子评论他“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这个人要么不开口说话,开口说话便必然是中正、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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