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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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中期，全中国接触股票的人并不多，懂的人就更少了。程慕根本不知何为股灾。倘若程慕能够提前知晓股灾的含义，也许今天早上他会作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然而谈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面临选择时，通常会焦躁不安，可是一旦做出了选择，哪怕是死，也心甘情愿赴死。

原本焦虑不安的程慕，选择了碰运气之后，焦虑的心情仿佛得到了莫名地慰藉，不一会儿便随着路边录像店播放的旋律哼起了歌儿“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半个小时一班的316路公交车如约而至，程慕上车后选择了坐到车厢最后一排左手靠窗的位置，那是他的专座。

自从来到晔城后，凡是乘坐公交车，他便坐在那个位置。

坐在那里，拥有除司机座位以外最好的视角，可以将来往的车辆，马路对面的行人尽收眼底。可以更好地欣赏整个城市的风景，试图从整个繁华的城市里抓住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慕本已安定下来的心，随着公交车的摇摇晃晃开始起伏不定。愈靠近公司，便愈发慌乱，赌徒的心态总是在赌局即将揭晓的那一刻达到一个临界点，随着答案揭晓，要么生，要么死。

经过些许煎熬，公交车终于到站了。可还没等到公交车车门完全打开，程慕便冲了下去，朝着公司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耳旁只传来呼呼的声响。程慕明知此刻无论怎样飞奔也改变不了迟到的事实，却依旧试图以此刻的争分夺秒去弥补迟到半个钟头的亏欠，试图让老板看在他气喘吁吁的态度上能够网开一面。

转过一个街道，仿佛由一个清净的庙宇来到了一个喧嚣的世俗，面前尽是人山人海。顾不得看热闹，程慕奋力地扒开拥挤的人群，不断地朝着公司的方向挤过去。

扒开人群后，面前一片开阔，开阔的水泥地上趴着一个熟悉的躯体，躯体下猩红的液体正在缓缓地往周边扩散，仿佛还在冒着白气。

那本是应该拿程慕祭刀的老板，如今却安安静静地趴在那里，与周边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形成强烈的对比。

程慕懵了，呆呆地杵在那里。程慕的内心在咆哮：不是说好拿我祭刀吗？不不不、不是说好今天股票涨停会原谅我的迟到吗？你他妈的就这么死了，我的工资找谁结？

程慕内心疯狂咆哮的时候，已然忘了当初来到晔城，老板丝毫不在意他外乡人的身份，将他招至公司，虽不是什么衣着光鲜的工作，毕竟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来说，一份安稳比什么都重要。

随着警察的到来，程慕才知道，就在他抵达公司的前五分钟，老板从公司所租用的写字楼楼顶一跃而下，当场死亡。警察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老板写好的遗书，加上尸检的结果，作出自杀死亡的结论。

原来，半年前股票行情好，老板小赚了一笔。人心不足，老板从外面借了一大笔高利贷再次投到股市里，企图再赚一笔。然而随着股灾的到来，大笔资金被套牢，高利贷的利滚利，资金缩水，老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啊、啊、啊、啪！一切过往烟消云散。

老板的尸体迅速被拖往殡仪馆，围观的人群亦渐渐散去。程慕依旧孤零零地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仿佛依稀还有老板的气息。

原来，结局早已注定。

程慕，失业了。

（无戒九十天训练营二期 第十天 状态很不满意，可还是要坚持写下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