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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是我的师父同时也是我的导师。“导师”是我们这行业务接洽人的专称,也就是世俗所称的“经纪人”
我也知道,M同时也是好几个像我一样的“亨特”的师父和导师。“亨特”大概就是英语hunter的音义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同行们都自称“亨特”,而经纪人就是导师。这些名称都是M告诉我的。
当然,还有我们的“工作”目标就叫“点菜”,警察被非常 “世俗”地称为“条子”等等。
我第一次见到M时,只有十五岁。那天是八月十五日。三个月前,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我的父亲,因为车祸永远离开了我。
确切地说,我应该还有个母亲的,只是她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我还依稀记得,那是个细雨绵绵的下午。我坐在客厅里的痰罐上,呆呆地看着背影瘦削的母亲拖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消失在大门外的烟雨凄迷之中。我还记得,她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但是我心里明白,妈妈不是被我气走的,而是被爸爸打走的。因为我记得,只要有父亲在家的晚上,妈妈都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幼小的我,甚至记得妈妈挨打时,再疼也从来不会喊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
而打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没有清醒的时候,每天都是醉醺醺的。母亲离开后,他就更加变本加厉的喝起来了。
他在一家本地的国营企业工作。我十岁时,企业被私人收购,父亲收到五万块的“遣散费”,就成了光荣的下岗工人。他把一万五千块钱给了我奶奶,自己留了三万五作为酒资。
我的父亲是个很有计划和执行力的人,他出车祸死之后,全部现金加存款只有两块钱。
我是和我奶奶长大的。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和我最爱的人,在我十二岁那年突然就死了。她去世时,举起一根干柴棍般的手,摸着我的脸,流着泪,瞪着眼就走了。后来,我听邻居张大妈说,这叫“死不瞑目”,是有放心不下的人和事儿。
说起死,大概我的父亲是死的最“舒服”的。当晚他喝的很醉很醉,倒在了公路中间一个水坑里睡着了。半夜里,运建材的大货车,满载着一车石料从他的头碾了过去。
后来,公安局的叔叔都没叫我去认尸,父亲就成了一罐子灰了。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死状”过于壮观的缘故。
父亲死后,就没有其他人再管我了。很快,我就成为了一个街头讨饭的小乞丐。因为实在是太饿了。
有一次,我吃了可能是不干净的水果,发生了食物中毒,倒在了路旁的下水道里。没人理没人管,只有等死。
这时,M出现了。
M是个干瘦的男人,没什么特征,是那种进入人群后就无法再找出来那种人。只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灵气逼人。所以,他通常都会戴一副厚厚的眼镜作为掩饰。
他后来告诉我,如果不是我的天然条件比较好,就会让我死在那条臭水沟里了。
M从下水道“捡”了我回来,并不是单纯的只是给我吃穿和住的地方,他还精心地对我进行了训练。比如:夜间行动、视力训练、力量练习、耐力练习、射击、枪械使用等等。
从那时起我就没有再去学校了,M亲自教授我几门科目:英语、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心理学、表演化妆。
我在二十岁时就接了人生中第一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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