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师兄，你有女朋友吗？”
我已经黔驴技穷了，无法应付法力高强的爷爷。于是我就打电话求助师兄。出乎意料，师兄立马答应和我一起采访，并且立刻赶了过来。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碰了面，共商攻克老爷爷的对策。我跟他讲了我在他来之前做的努力，并且无奈地把并没有完成使命的大西瓜指给他看了一下。
我明明讲的很平静，甚至说有些哀婉凄凉。可他却听得妙趣横生，不时爆发出夸张的、有失形象的大笑声。他冷静下来之后，故作严肃地拍了拍大西瓜。
可是他看向我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长得这么好笑么，我充满怨念地看着他。他郑重地凝视着我的双眸，说道：“小师妹，你总是让我很惊喜。”
“嗯?”
“你怎么直截了当地就和他说了，你要采访他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与记者打交道的。你不会迂回一点吗？拿个鞋来修也好啊，那不就自然而然地可以聊天了吗？你总得先消除他的戒心，彼此熟悉之后，再提出采访要求啊。一步一步来，懂吗？”赵梓铭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在心里默默嘀咕，我当然懂。和你聊天，我不就是一步一步来嘛。我有一加你QQ，就向你表白吗？没有啊，步步为营，我还是懂的。我老聪明了。
“还有，”他又指着那个大西瓜，吐槽道，“买点礼物表达一份心意也是好的，但是你怎么想到买西瓜呢，还是切好的。他在工作啊，哪有工夫吃呢？”说罢，又戳了戳我的脑袋。
“我是想请你也吃一吃。”说着，我就把西瓜往赵梓铭那边挪了挪。其实我买西瓜是因为我也想吃。
他一时语塞，木木地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他捧着西瓜的手很是白净，牙齿也是白白的，衬得嘴唇更加红艳诱人，就像他正在吃的西瓜一样，秀色可餐。
看得我脸红心跳想入非非，我羞涩地把西瓜又往他那边推了推，说：“都给你。”
他听了差点呛着，“你也吃。”
好的，你不说我也会吃的。我拿起一块西瓜便啃了起来。
在咖啡馆吃西瓜总归是有些怪异，赵梓铭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他还是挺在乎我的采访任务的，“你不能太着急了，慢慢来，先和这个爷爷熟悉了之后，再跟他讲采访的事情。”
“可是我的采访作业就快要交了......”
“那我再帮你找一个难度较低的采访对象吧。不过我挺希望你能挖出这个老人的故事的，以后没事就多来找找老人聊天，或者来修修鞋嘛。”
有大腿可抱的感觉真好，说好的商量对策，变成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那句话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师兄，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你看我怎么样呢？
九、“只是雨懿她……最近生病了。”
但是他说：“有，她叫方雨懿。”
就像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那样的猝不及防，四肢百骸一下子都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就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哭，眼泪也好像抑制不住，快要决堤。可是我不能哭，千万别哭。
我那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右手撑着脑袋，侧着脸，咬着下嘴唇，倔强地命令着自己，不要哭。可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很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了，整张脸也迅速泛红，整个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最终还是哭了，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儿。
等我哭声渐渐平息下来，赵梓铭说了一句“抱歉”。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从你的QQ上，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呢？你还爱她吗？”
比起他喜不喜欢我这件事，我更在乎的是他是不是一个好人，他在我心目中的偶像形象有没有崩塌。我不相信一个还算频繁发说说的人会一点都不提及他的爱人，空间里也一点都没有相爱的气息。这太可怕了，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低调？那这样的相爱也太悲哀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不是欺骗我们这些花痴少女的真心嘛！
“爱。只是雨懿她……最近生病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藏了许多故事，或许他比我更需要安慰。
四下静寂，他许久没有讲话。但是我有耐心等下去。他会说出来的，他总得给花痴少女一个死心的理由。
“她大二的时候发现患了精神分裂症，就休学了。因为她不住校，与同学接触也不深，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休学的原因。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出现过，她闪耀过，又匆匆消失了。”
“是怎么发现她生病的？”我对赵梓铭女友的故事产生了好奇。
“是她父母发现的。那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哭着说，原来潇潇是不存在的。潇潇是她想象中的小女孩，她也经常和我提起。提到潇潇时，她眉眼之间皆是笑意。她说，潇潇是一个叛逆的小女孩，不喜欢上学，还爱和父母吵架。一不开心就会躲到她家里，她就会陪着潇潇一起玩游戏。那天她送潇潇出门时，她像往常一样和潇潇拉钩，约定下次再一起玩。这个时候，她的父母刚好回家。”
“她的父母发现了她的反常吗？可是我看《美丽心灵》的时候，纳什刚开始是不相信自己患了病的呀，而是怀疑周围人在欺骗他，想害他。你的女朋友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她的父母吗？”我喜欢听故事。
“她的母亲是有名的精神科医生，而且她和父母关系不错，自然不会想到她父母会害她。再者，那个时候她的自知力和分析能力还是不错的，对精神疾病也有了解。所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当时她给我打电话时，我真是……”
“心都碎了？”我打趣道。
“是啊，心都碎了。”赵梓铭略显无奈的声音，却让我感受到了他对方雨懿的宠溺与深情。曾经讳莫如深的话题，每说一句都有心如刀割般的痛楚，现在已经能轻松说出。果然，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却让真情浮现。
他接着说：“那时她火速休了学，你知道吗，她可是一个爱面子的女神。还嘱咐我把空间里有关她的一切删掉，她不想让人记住她，记住一个生了怪病的女神。”
“那她就放任你一个有家室的人来欺骗我们这些无知少女的感情！”我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差点舌头打结。
“是啊，花花世界太精彩，我差一点就被迷惑了。”他的回答似乎有些，却让我有些尴尬，他的意思是？
我讪讪地问：“她是为什么生病啊？”
“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什么事情都想做好。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难免有事情做得不够理想也很正常啊。但她却偏偏看不开，结果久病成疾了。现在生活倒是轻松许多。早睡早起，每天看看书，练练字。不为虚名而活，不为别人而活。”
“那你们还有联系吗？”
“她又不是在闭关修炼，不需要与世隔绝。我们还是会打打电话，聊聊天。有时间还会一起练练字，画个画。”
我对一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不吐不快。我说：“你们不能老进行地下情啊。既然你爱她，她也爱你。为什么不在社交媒体上说出来呢，恩爱就是要秀啊。你自己也说，不为别人而活，你们为了别人可能会有的猜测，连爱都小心翼翼，一点勇气都没有。我相信不行走在阳光下的爱情不会长久。”
我知道我说的有些恶毒，或者毫无道理，可是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而且只有他们秀恩爱，才能让我彻底死心。
我想了想又说：“还有，她的病就是因为她和同学相处太少了，现在又消极避世，不与人打交道，这样对她真的好吗？”
再一次冷场，许久之后，赵梓铭说：“可能你是对的。”
为了调节气氛，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相遇的？”
听到这个问题，赵梓铭轻轻地笑了，整个人都是甜甜的。“有一天，她突然蹦出来，对我说：‘你叫赵梓铭吗？听说你单身，正好我也单身。我们就在一起呗。’当时，我就喜欢上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精灵，就在一起了。”
我暗自叹气，瞧瞧人家这搭讪方法，简单粗暴有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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