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迷上了八九十年代的港片，主要是为了看钟楚红。以前从来没觉得她这么美，直到看了某娱乐号关于她的一篇文章。此前我对她的印象不过是《刀马旦》中贪财搞笑的小丫头。因为某些机缘巧合，看了《月亮星星太阳》和《火舞风云》这两部，才猛然发现她不一样的魅力。
很巧的是，这两部电影都是关于舞女的。情节其实很老套，无非是深陷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却保持着善良内心的风尘女，相互扶持的姐妹情，被逼卖身的屈辱史，也曾有过生活重见起色的希望，兜兜转转又重回悲情的剧本。有些地方当然很牵强，也过于夸张与滥情，但抵挡不过年轻时期的钟楚红、张曼玉、郑裕玲、张敏等人满满的胶原蛋白和天然纯净的风华绝代。
钟楚红在这两部中的角色形象倒是惊人地相似。《月亮星星太阳》中，她与张曼玉、郑裕玲搭戏。张曼玉那时嫩得出水，满脸婴儿肥，担当了单纯懵懂却被恶父逼迫卖身的一朵白莲花。郑裕玲年龄稍大，饰演了一位曾经红过辉煌过，却渐渐年老色衰无人问津，只能靠耍宝搞笑死皮赖脸赚钱度日的大姐。钟楚红则是一位深谙世事，技能娴熟，能说会道，正处于黄金时期的当红小姐，只是处处风情之外，毫无破绽地散发着落寞无谓的气息：前一秒钟笑容满面舌灿莲花逗得客人不能自已，后一秒钟转过头来笑容凝固眼神落寞一脸冷静。她投身夜总会，不过是为了赚钱帮蒙冤入狱的老公请律师打官司，谁知道出狱后的男人反而疑神疑鬼，横加指责，还偷偷出轨，把她辛辛苦苦赚的皮肉钱骗走。她气冲冲跑去兴师问罪，被暴打，又爬起来打回去，把负心男子狠狠教训一通，然后转身带着一脸伤痕傲然离去。
如果说在上面这部片子里，她多多少少还是维持善良贤惠的少妇形象，那么在《火舞风云》中，她是真的塑造了一个潇洒落寞又无奈的失落形象。她与张敏搭戏，两个人百合气息满满。张敏那时候脸蛋鼓鼓的，又是一个学生妹被迫失足的故事。红姐自然成为了她的领路人和保护者。她教她如何应对客人，与心怀不轨的男人百般周旋，与相互竞争的小姐斗智斗勇，被人打，也狠狠地反击。张敏的不谙世事衬托了她的沧桑与老道。片中很常见的镜头是，她眼皮轻轻一抬，嘴角微微一笑，眼神流转满满的慵懒，点一支烟，吐一口气，看似无谓地讲两句自己千疮百孔的惨痛经历。她看似历尽沧桑，深谙人世，漫不经心，却又义气得不动声色。她处处帮着张敏，为了避免卖身，一个人挡酒，喝到吐血住进医院。张敏自然对她也如亲人一般，在她炒股失败倾家荡产试图自杀时，不仅救下她，还为了替她还钱不惜委身恶人。只可惜最终还是遭到恶人清算，张敏父母因此而死。愤怒的张敏想要手刃仇人，却被她死死拦住，提醒她还有妹妹要照顾，而当张敏放弃杀人，倒在她怀里哭泣时，她却冷静地握起刀子，替张敏刺出了致命一刀。她面无表情，只是轻语：“我没有家人”。影片的最后，张敏终于大仇得报，保护着妹妹离开，而红姐却被押上了警车。在车门关上的一刻，二人隔着铁栅栏无语相望，张敏泪流满面，而她却依然是看似无谓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有无奈，有悲伤，有自嘲。
钟楚红的美自然无懈可击，也无怪乎当年有一句话“再红红不过钟楚红”。她大概是那个时候最有观众缘的女星，虽然美艳魅惑，却透着一股亲和力，全无不食人间烟火的遥远模样。或许与她的经历有关，出身贫寒家庭，作为长女很早就担起了养家的重担；参选港姐，却因为不会穿高跟鞋而被淘汰。从影十几年也没出过什么过分的丑闻，遇到真命天子便在三十一岁正当红时急流勇退息影结婚。她塑造过很多角色，而我最无法忘怀的，却是这两个舞女。美当然是最主要的，也不可忽视角色性格的吸引。我不自量力地揣度，或许这种成功的塑造来源于她对生活的理解，毕竟也是曾经生活在底层的人，不要说在演戏，就算仅仅站在那里，眼睛里也都是故事。看她巅峰时期电影，演技毫无矫揉造作，不同的性格自有不同的魅力。
话说回舞女，或许是因为有故事的女子更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又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女子敢爱敢恨，一言不合就动手，拼的是谁比谁狠，也是为了撑一个架子保护自己。身为女子，并不寻求保护，反而下意识地照顾与保护更加弱小的存在。这种大姐大的气质，大概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写了这么多，其实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证明：吶我不是只看脸的哦。然而事实是，钟楚红符合一切我对于美女的定义。浓黑的眉毛，好看的眼睛，略高的颧骨，棱角分明的脸颊，浅笑时的酒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种淡然的无谓的潇洒的气质——任世事变化、人心叵测，我自岿然不动；既然曾饱经沧桑，又何惧坎坷前路。走一程，算一程，交几个朋友，从容视其来来去去。想来，最重要的一句是：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再多风雨，我还是我，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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