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古
一曰,须言之有物
二曰,不摹仿古人
三曰,须讲求文法
四曰,不作无病之呻吟
五曰,务去烂调套语
六曰,不用典
七曰,不讲对仗
八曰,不避俗字俗语
<一>
心思回返民国,那是一个大家辈出的年代,至今再读那些言论,仍是震人心腑。正是民国有月正清圆,仍照着今天的天空。先生们的遗风正长存。
胡适于五四前期,刚刚留洋归国,年轻有为而名气不足。又何以最终站立在历史的前台?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且看时下的中国,在思想上正处于断层期,曾经传入西学的学人日渐保守,严复、康有为、梁启超等稍早的一代,在现代化的推动下已力不从心。胡适以一篇《文学改良刍议》,为思想届的断层注入新鲜活力,引发了一场关于死文字、活文字的争论。
<二>
一代人,当有一代之文学,当代人当作当代文学,不避俗语,不用典故,以自己的文字,表达自己的想法。借古人的词语,而言自己情感,不过是创意无能的体现,文章看似漂亮,也不过只是一堆无用的堆砌。
而胡适先生所力倡的,当有当下的思考,当有自己的表述,不做僵化的,无用的遣词。
于是也便有《诸子不出于王官论》。每一个时代,自有能代表所处时代的言词,有如先秦的诸子散文,西汉太史公史记,唐宋八大家的散文,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所谓文学,即为一个时代发声。
若所言空洞,大量套词,套语,所搜畅剐肚的典故,难道只为炫耀其学识渊博?读者读了枯燥,时代也会厌恶。每一个时代总有一群人再尝试着创新,有如李白的直白,所追求的“天然去雕饰”,苏东坡的创新词的格局,所追寻行文之意境,不过是行文流水,止于当止之时。文学在于,写的明白,讲的清楚,不作造作的用词,不避俗语的表达,当言之有物,不作无病的呻吟。
<三>
迄今再读《文学改良刍议》中的八言,仍旧并不过时。作为文学改良的旗手,在白话诗方面的开拓,相对于小说、散文,算是阻力最大的。胡适之,亲作《尝试集》以白话诗,实验白话文的可行。他的亲身实践,并不在于他会有多么优秀的作品仅仅是为了白话文的推行,他或许与徐志摩、戴望舒等人后起之人,并无创作之才,但却有奠基之功。
他对与白话诗的关注,正在于他自己所言的文艺复兴式的启蒙作用。
白话散文、小说,在中国早有传统,做到白话文在散文、小说的创举、实验,并不算难,有如晚明张岱的小品文,晚清《老残游记》,皆对五四时的白话散文、小说,皆有影响,有如朱自清的《背影》、鲁迅的《狂人日记》。
《四》
一代人思想的影响,或可影响一个时代,或亦可影响一个世纪。民国时的奠基之人,难以看到后世文学的成长,但能做的只会是对所处时代的影响。在此,不再对胡适之的白话诗做太多评价,那时他们做的只是打破规矩,至于后世又有怎样的规矩便有后世人去做。
一代人,自有一代的文学,提起英国会有16世纪的莎士比亚,提起俄国,会有列夫托尔斯泰的的19世纪,试看今日的中国,又会留下怎样的世纪?怎样的思索?
最后以胡适先生的短文结束此篇:
沁园春·誓诗
更不伤春,更不悲秋,以此誓诗。
任花开也好,花飞也好;月圆固好,日落何悲?
我闻之曰,“从天而颂,孰与制天而用之”
更安用为苍天歌哭,作彼奴为!
文章革命何疑!
且准备搴旗作健儿。
要前空千古,下开百世,收他臭腐,还我神奇。
为大中华,造新文学,此业吾曹欲让谁?
诗材料,有簇新世界,供我驱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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