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小利人如其名，凡事都爱占点小便宜。他儿子职级晋升的事是人力资源部大主任苏今贝当场答应的，而且还笑呵呵地捏了捏那只厚厚的信封。
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共十七个职级晋升的名额，其中十六个人职级晋升的红头文件都陆续下发了，就剩下战小利的儿子了，战小利有些坐不住了，打算再去找找苏今贝大主任。
去找苏今贝大主任是绝对不能空着手的，这是行规。战小利又舍不得多花钱，于是他咬着牙去找了认识多年的卖茶叶的朋友钱步初。
出乎战小利意料的是，钱步初听完他的来意后竟然出奇的大方，直接拿出一个超级漂亮的带签名的红木茶盒说道：“大侄子的事，这份礼，他钱叔叔出了。”
“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钱步初的为人战小利是清楚的，如果不要钱那以后的人情更大。
钱步初指着红木茶盒上的签名说道：“这个大师手工制作的茶叶在市面上五万元一斤都抢不着。”钱步初故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实话对你说，这里面装的不是大师亲手制作的茶叶，是他关门弟子制作的，品质相差无几，但是价格至少差了十倍。”
战小利在心里飞快地合计着，钱步初说至少相差十倍，那就是二十倍，五万元除以二十就是两千五，两千五也太贵了。
钱步初似乎看穿了战小利心里的小九九，笑着说道：“你别看盒子大，其实里面就装了一两茶叶，那么贵的茶叶要是成斤送，那不就假了吗！”
战小利在心里笑了，两千五一斤，那一两就是二百五，但是这个超级漂亮的红木茶盒怎么也得值个百八的……
“我大侄子的事，茶叶的钱我收，红木茶盒我送了！”
战小利立即在脸上笑开了花，说道：“我也不能给你二百五十块呀，那不是骂人吗，抹个零头，给你二百得了，等你大侄子的事办成了哪天请你吃饭。”
钱步初爽快地说道：“没问题！”
……
战小利提着一个纸箱敲开了苏今贝大主任办公室的门。
苏今贝看见战小利，急忙先热情地递上了一根华子。
战小利接过华子，瞪起眼睛认真地说道：“苏大主任，我今天来啥事都没有。就是昨天我去找一个哥们儿，看见一盒什么大师手工制作的茶叶，听我哥们说市面上卖七八万块钱一斤呢，趁他不注意让我给顺来了，请苏大主任尝尝。”
苏今贝嘿嘿地笑了：“你拿人家茶叶干啥呀？”
“我怕别人看见不好，装这个纸箱里了。”
苏今贝吸了口烟，说道：“老战，你儿子的事我是第一个和大老板说的，而且……”苏今贝用手指熟练地做了一组点钞的动作，继续说道，“按理说绝对不应该有问题呀，你儿子职级晋升的红头文件我都让人拟完了，可大老板一直没签字……”
“苏大主任，我听说其他十六个……”
“老战，大老板去省里开会了，等他开完会回来，我找机会催催……”
……
战小利走后，苏今贝靠在椅子里掰着手指头认真梳理了一遍十七个职级晋升的人：两个是一把手的亲戚、三个是一把手亲自点名的、一个是二把手的亲戚、一个是三把手的红颜、一个是四把手的嫡系，这八个人他根本没有机会插手；有四个是通过他搭桥后直接和一把手对接的，事后其中三个都给了两千，另一个给了五千；剩下的五个，一个是财务部主任推荐的，信封里装的是一万，一个是办公室主任推荐的，信封里装的也是一万，一个约自己去了宾馆，事后从包里掏出了两万，战小利的信封里装的是两万，还有一个是自己家亲戚，给了一万……
苏今贝点上根华子，开始回忆他当时向大老板汇报的情况……五个人的名单……两万块钱……一盒大师手工制作的茶叶……
想到茶叶的瞬间，苏今贝一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打开战小利送来的纸箱后，他一下愣住了：眼前这个超级漂亮的带签名的红木茶盒竟然和自己送给大老板的那盒一模一样！
苏今贝的耳边响起茶行老板的话，这个大师手工制作的茶叶在市面上五万元一斤都抢不着……这是他关门弟子制作的，品质完全一样，价格差了十来倍……这里面装的是半斤茶叶……
昊辰山人写于壬寅年玖月初陆，狮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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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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