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太阳就出来了。
但那时的我并不喜欢太阳,因为热,本来就很闷热,太阳出来了,就更热了。
上午放学,为了等小玉,没有骑车,这会去上学,就后悔了。
阳光炙烤着水泥路面,在高温的作用下,湿气和灰尘全都升腾起来,在空气中弥漫。
我刚走到诚儿家楼下的时候,就浑身冒汗,气喘吁吁。
不得已,我只好在墙边的阴凉地休息。
不远处是一个小巷子,与其说是小巷子,倒不如说是通往单元门的通道。
这一带的房子,单元门都在背后,于是楼与楼之间,全都是这样的小路。
进去后,却别有洞天。什么茶馆咯,小饭馆咯,比比皆是,因为价格便宜,每到合适的时候,光顾的人可不少。
就是环境太糟糕,也并不是脏,而是东西都比较破旧,喝茶的人很难找到一条天生健全的竹椅子。
这些竹椅子表面都被磨得光亮,衔接处铺满擦不掉的灰尘,无论是靠背,扶手,还是椅子腿,都有修补过的痕迹,要么是用透明胶带缠着,要么就是用钢钉钉着,还有就是用一圈圈铁丝箍着,坐在这样的椅子上,嘎吱嘎吱响,响的时候还带点摇晃,别有一番感觉。
来这的人们可没那么讲究,他们也都是不修边幅的中年人,还有不少袒着胸膛,满头华发的老年人。
一坐定,老板就会端上盖碗和水壶。盖碗放在桌上,碗边有裂痕。盖子立在一旁,盖子缺了口。水壶静静放在地上,瓶身淌着水珠,木塞子没塞紧,冒着丝丝热气,还有滋滋水响,就好像这壶里关了无数受尽酷热的小精灵,全都希望通过这细微的缝隙往外钻一样。
都是熟悉的人,都喝熟悉的茶。
反正喝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聊天聊地,打发一下午的光阴。
喝饱了,坐够了,邻居的家长里短听的差不多了,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人走了,竹椅子还留着余温,等待着下一个人坐下去。桌面上的盖碗翻开了,盖子躺在桌子上,比刚才礼立着,看起来舒畅了许多,茶水也不冒热气了。木塞子也在一旁,不用盖了,壶里的水已经见底,只剩下一点水垢,在瓶底荡漾。
老板也不会来收,等着新坐下的熟人叫唤,才会重复刚才的动作。
刚坐下来的人一般也不会叫老板,只是顺手把盖子盖在茶碗上,端着底下的小盘,放在一旁没人坐的桌子上,再把木塞子轻轻扣在水瓶上,用脚往一边轻轻一推,就算收拾妥当。做完这一切,才会招呼老板过来。
这样的空间里,孕育了这样一种独特的生活风貌。
我必须承认,第一次钻进诚儿家这个小巷子的时候,确实被眼前这样的景象震惊了,虽然不是世外桃源,但也足以与众不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那天来的比较晚,里面的茶铺和小饭馆,都快要收摊了。
竹椅子一个重叠一个,堆得像一座竹山。桌子也是倒扣着放。地上都是茶叶渣和水渍。用作门的一块块木板,正在被人逐一安放。
就是在这样的结束当中,我们钻进了单元门,来到诚儿家里,开始了学生们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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