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母亲节。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哗哗地下过不停。
我倚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雨,思绪透过雨滴,回到了童年,母亲打着一把黑伞,赤着双脚,瘦弱的双肩背着我上学。我怕迟到还嫌母亲走得太慢,一路上不停羡慕那些脚穿雨靴上学的孩子,可那些打赤脚在雨中奔跑的孩子,我却视而不见,还一个劲儿在抱怨着母亲没有给我买雨靴。母亲把我放下来时,我发现她眼角有泪水的痕迹。我却不知,母亲的双脚不知磨出多少血泡,更不知家中正为我的学费与父亲的药费在发愁。成年以后,只要想起这一幕幕,我内疚的泪水就会涌上心头。
多少个这样的雨季,母亲的心就像这缠绵的雨,辛酸与无奈。多少个暴风雨的日子里,屋外大雨磅礴,屋内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家里的盆盆罐罐都拿来接漏水,“嘀嗒嘀嗒”的声音像一首交响曲在屋里响起。母亲那愁眉紧锁的双眼至今难忘。木屋可能是因为老了,屋顶的瓦,每年都有请瓦匠去翻新一下,可是坚持不了半年,房子又会漏水。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真的是经常“屋漏偏逢连夜雨”。
“风调雨顺”是老百姓对大自然怀有的一种美好愿望。在那靠天吃饭的时代,多少年也难逢一个风调雨顺之年。旱涝水涝,司空见惯。
多少次母亲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着风雨外出,看地里的庄稼是否被打坏,看田里的禾苗是否被水淹?不知有多少次,母亲含着泪望着那片被水淹成河的稻田而迟迟不肯回家;又不知有多少次,因被暴风雨袭击坏了庄稼而心疼地落泪。有一次,周末放学回家吃晚饭,母亲开心地告诉我们,苞谷开始抽穗了,一定是个丰收年。没想到,那天晚上下了场冰雹,母亲第二天早上带着我去看,那成片的苞谷秆已被冰雹打得七零八落。她当场就哭了,含着泪找来长木棍和绳子,把倒地的苞谷苗一根根扶起来,然后把木棍在苞谷苗旁,用绳子把它们绑起来。那天,母亲和我从早忙到晚,还没干完。
母亲一辈子流的泪水,就如这连绵的雨水一样,无法斗量。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这群儿女,不知流过多少泪水。在饥荒年代,每每母亲看见我们饿得难受时,她就会躲在墙角暗自哭;小时候,我们生病时,母亲是我们的守护神。我们兄妹几个,自幼都体弱多病。不知有多少次,母亲含着泪背着我们去山外就医,又不知有多少次,我们高烧不退时,母亲整夜不睡陪伴在我们身边,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知所措,其间又不知落了多少泪。
我们终于长大了,母亲应该可以开心地笑了,可是她依然经常落泪。家家都有本难言的经,母亲老了,却依然心系我们。我们几个小家,有困难,有矛盾,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经常内疚而暗自落泪。
母亲的泪伴随着她一生,洒在家里,洒在我们的心里。如今,她去了天国,在那应该没有泪,可今天的雨却一直不肯休息,也许这是母亲流下的思念之泪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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