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外乡人,四川嫁到安徽,可以说是远隔千山万水。因为语言的不同,经常会被同村人拿来说笑。母亲总是笑笑从不与之计较。
当村里都纷纷盖起楼房,我们还挤在土墙夯起的草屋。母亲不说话,不声不响到跑到广州打工,记得做了一年,又借了点钱,硬是把楼房给盖了起来。
在我有了记忆时,很少发现母亲哭泣。虽然家里的条件很不好,父亲本身的底子也差,母亲嫁过来可以说没有享福。但母亲非常坚强,很少在我的面前流眼泪。
印象中最深的一次,那是我考上高中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去学校报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但村里开了个贫困证明,据说可以减免几百元,那是刚步入21世纪,钱还是比较值钱的,至少那时候猪肉才5元一斤。母亲就和我一起去了校长的办公室,把证明给了校长,希望校长可以减免些学费。
我们来到校长办公室,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人坐在办公桌前,点了一根烟。母亲走上前,微笑着说:“你好,李校长,我们是想到你这边问下,那个减免学费的事。”校长没有回话,然后弹了下手上的烟灰,站了起来。你说的那个贫困减免,现在已经没有名额了。母亲又说:“不是学校的通知书说的好好的,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校长有些不耐烦。都和你说了,没有了,你可以出去了。母亲有些着急,“李校长,我们家条件不好娃,考上高中,想读书也不容易。你能给个特例吗?”校长没有说啥,只是用手指了指门外,你们出去吧。我还有事!
这个时候,母亲哭了出来,带着哭声,在一旁似乎有些哀求的味道。就差下跪求人了。
我站在一边,对母亲说:“我们走,这个学我也不上了。”母亲叫我不要说话,然后走到校长身前,准备鞠躬,我一把拽住了母亲。因为母亲身体不是很胖。一下子把母亲拽了出来。母亲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对我说,那个孩子,现在还差一点学费。我笑着说:“母亲,我们不上这个学校,这个学校啥玩意,看刚才那个校长态度。”我们换一家,我就不信没学上。
当我们坐上回去的乡村巴士后,在车上,又开始谈学费的问题。母亲不时的叹气,不时的自责。说自己没本事,连我的学费都供不起。我只是安慰母亲,并且让母亲不要自责,也没必要在校长办公室哭。母亲说:“那也是没办法,不是着急的吗?”我没有继续说,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
我在思考,我该不该在读书了。是不是应该放弃学业。出去找事做,但又想到自己还小。也不知能做啥事。一直在纠结着是否继续上学,或者在家务农。
想到母亲刚才的眼泪,我也感到难过,难过自己为何不再努力点,考个更好的成绩,那样,可能就不要需要学费了。因为当时有优秀的学生是免学费的。我只恨自己,没有用心的去读书,只是考了大部分人一样的的成绩,然后和大部分人一样交钱上学。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绪转回来。我们已经到家了,到了家。看见父亲坐在院子里,也是不停的叹气。看到我们回来了。只是小声的说了句:怎么样,名报好了,那个减免的事办好了没有。母亲没有说话。我脱口而出,那个学校不让办,说是没有名额了。我也不准备上了。准备回家做农活。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传来一个声音:是谁不读书了。原来是姑姑,姑姑是来送学费的。姑姑拉着母亲的手说:“都怪我这不争气的弟弟,没有给你过上好日子,这孩子学费都拿不起,那个弟媳,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母亲接过话:“那个大姐。你不要这样说,也是我们没有本事。”就这样几个大人相互倾诉衷肠。我也插不上嘴。
母亲接过姑姑的钱,眼泪又流了出来。姑姑说:那个妹子,你不要哭,这都不知道怎么说好,前几天,弟弟过去借钱,那时确实没,这不昨天才把家里的那头猪给卖了,还是你大哥提议卖的。”
母亲擦擦眼泪,看着我。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爸,妈我会努力的,谢谢你们!我长大后回好好的报答你们!
姑姑站在一旁,赶紧的把母亲往屋里赶。你看看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哭起来,像怎么回事。母亲听完,拉着姑姑的手:“姐,这钱,我们会尽快还你的。”姑姑只是笑笑,不急,不急!
我这时也控制不住了,哭喊着:我还是不读书了。这书读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时父亲也站起来朝着我大吼:你说什么,不读了,我和你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你给我们争口气!我擦擦眼泪,向爸妈保证!
母亲这才把眼泪擦干,看到我说这样的话,又流出泪水,并且对我说:“你爸说的对,我们不吃不喝你要让你读书,你给我好好读,将来自己生活好,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母亲在这一天流了两次泪,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母亲坚强的外表还是出卖了柔弱的内心。
母亲好强的一面,在此刻彻底被击溃。我带着父母的期望,一定要好好读书。特别是母亲那眼泪,似乎还在流淌。那是我永生难忘的最珍贵的记忆。
有人说眼泪是软弱的象征,我说,眼泪是爱的表达,母亲的眼泪使我体会到,眼泪也是爱。流泪,是因为爱太多,这就好比杯子里的水,水满了自然就溢出来。母亲是因为对我的爱多了,所以就流了出来!
母亲的眼泪,我终生难忘,我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行动,尽量不让母亲费神费力。能自己解决的,也不要去打扰母亲。
母亲现在也过了50岁,银丝堆满头,笑起来也是皱纹大把,但母亲还是一样的坚强,一样的充满爱。
母亲现在没有了语言的障碍,村里人看见母亲还是会调侃几句方言。母亲却笑的比年轻时候更灿烂!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诗人但丁是这样说的,
而我觉得这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应该就是母亲的哭泣!
母亲的眼泪,也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她晶莹剔透,她完美无瑕,她至高无上!
母爱的伟大,用文字不足以表达,因为他深深的烙在每个人的心里。
母亲节快到了,祝福天下所有的母亲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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