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

文/小灼    图/网络

一。

抱着你站在月台上，看到长长的铁轨延生在天边云的尽头，火车伴着风声呼啸而至，我侧头看你的眼神，依然如同白纸，没有鲜花和污迹的神迹。

火车上照例拥挤喧嚣，四方口音的人们被暂时安置与此，有的人放空呆滞，有的人看着窗外，有的人言谈甚欢。

而你，你是太不安分，一刻不在座位上待，我们只能轮流抱着你，沿着走廊来回游走。暂时忽略一些乘客凝视的眼睛，哦，怎能怪你呢？你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啊。

我一直在等你，看着你从火车的那一头车厢，姥姥抱着你，慢慢地向我走近，对我远远的挥了挥手。

这一瞬间，我心中一动，这个时刻周遭景色变化莫名，而时间却仿佛可以成为永恒似的。

再想到你刚出生的时候，自神秘的长长狭道走来，睁着黑白分明如同珠玉的瞳孔，浑身散发着异样的香气。那段母乳哺育的时光，尽管身体痛苦不堪，可那是我和你最珍贵的亲子联结。

今天，这不知是你第几次坐火车了，此时你的心智是现在的我远远不能了解的，毕竟我离生命最初的纯净远离了太久，乃至忘记了对世间所有事物的好奇心。

而你，是多么不一样，你拥有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你自身绽放的光华足以泯灭所有的黑暗。

有人说，养育一个孩子其实是圆满自己的成长历程――现在的我深以为是。参与一个人的出生，照顾，陪伴，教育，给予充分空间，支持他的每个决定，直到放手。这一切是塑造的过程，重塑一个生命的过程。

有时候，每当我看到他沉沉入睡的俊秀容颜，会产生疑问扣问自己，这真是我的孩子吗？在我23岁的时候来到我的生命里，让我去照顾的一个小小男孩吗？

无论潜意识自己认为的是什么，似乎都有一个瞬间会让你意识到，这个孩子你是要负担他长大之前的一切责任。或者远不止如此，即使长大后的他远走高飞，仍有看不见的线如魂牵梦绕般的注定联结。

二。

此时我坐在kfc的长桌灯下，看着周遭人群一批批的走，一批批的来。

隔壁姥姥抱着他已陷入沉睡，下午还要去医院。琐碎的日常在消耗着我，如果自己的生活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意义，如何去教他呢？

比如注定要走的人，逝去的青春，流逝的时间，世间万物都在从开始走向消亡，这是一个和地球是圆的一样的真理。

还有与人的交往，如何去托付，如何能够坚强，如何获得平静，如何接受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如何追求美好幸福，如何披星戴月实现梦想，这一切都需要学习。更不要提一切必经的疾病苦难，意外及失意。

去医院的住院部，触目惊心的急诊，住院部这几个字，被放置几倍大赤裸裸的贴在墙上，仿佛是人间最平常的一幕，孩子尖锐的哭声此起彼伏，那是怎样的一种凄力声音，穿透到宇宙的最深层。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当我看到他被疾病折磨的痛苦，心疼哄劝毫无办法，只能黯然无语时，这对于我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心揪和无奈。

对于幼儿来说，他们尚未从子宫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期盼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然而等到出生的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寒冷恐惧，面对未来已知和未知的恐惧并存――这就是噩梦的来源。

有一句话我记忆犹新，童年的记忆是一个人取之不尽的财富。

我并不知道，他，我生命中的孩子将来的路途如何，在已知的记忆中，我希望能够多给他陪伴，和充分理解的爱。

那么，人生的苦难多过幸福，还值得来这一趟吗？

现在的他，见过太阳和晴空，也见过雪天和阴天，做过美梦和噩梦。我相信如果注定成长是一路荆棘的路途，我希望他能够永远在父母爱的光芒下尽兴。

我不期望他能够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的人，我希望他能够成为他自己。

成为一个内心有光芒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