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痛经痛了6个小时,非常intensive,可以算是我这辈子最疼的一次。
那天有太阳,天气预报说是有二十多度,我住的房子常常像个蒸炉,可也因为疼耗干了所有阳气。
我知道外面阳光明媚,我不要拉开窗帘。疼得狼狈还要被人窥视,岂不是疼上加疼。
我在一人宽的沙发上抱着痉挛的自己翻来覆去,我觉得时间有许多时候停滞了。有时我又生了幻想,说不定再熬一分钟疼痛就要被我战胜了,就换我赢了。
然而我仍然感到寒凉,我不断地扭动着身体,补济着毛毯和身体之间永远补不完的间隙。我在冒汗,他们很快又成了冰,带走我身体里加紧加急透支的最后一丝热气。
我低估了这次疼痛的恶意,临时抱佛脚嗑的止痛片还没发挥疗效,就随着一波又一波的阵痛呕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药片已经溶于无形,只有酸涩在喉里徘徊回味。
异味是在反复几次呕吐之后,从呕吐袋里,从我躲藏的毛毯下,从汗湿的头发和衣服里。所以疼痛是有体味的,只有自己能接受的味道。
即使是这样的异味,我也不能放弃自己,何况疼痛折磨得我还没有力气自怜。
有一瞬间我急切地想要拨112,让别人来救我;或者打电话预定普通的救护车,拉我上医院挂个静脉点滴,止痛药马上就起效。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顶不过去,不然怎么也不会去想112这串数字。
可我还想到急救人员要乘着鲜红的车拉响警报呼啸而来,我硬撑着去开门让他们嗅到我疼痛的异味就很不好了,他们都穿着颜色鲜艳的制服,那么硬朗和帅气。
他们要是就地解决不了就一定会把我抬下楼,然后公寓的门大开,楼下的泰国餐厅老板和去搭地铁跟过马路的路人都要朝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其实不是被谋杀,也没有服毒自尽,我只是痛经。
我认识一个医生,他不会因为病人痛经就启动急救程序,比起症状的紧急性,他更关心病人的年龄和医保公司。前者决定他要不要批准急救,后者决定病人要是死了他是不是非得来做遗体鉴定。
这样来看,打电话求助既丢脸也行不通。
太阳下山了吧,我有些昏睡下去的迹象,真是疼晕了也好,不省人事可以省好多事。可我还是如此深刻地感受着疼痛......我不解,我困惑,它是要延绵不绝了?以前顶多也是疼哭,疼一场体液也是均匀的,现在欲哭也无泪。
有点惊喜的是,这样用力哭的过程好像无形中缓解了一丝丝疼痛,仿佛是身体在接受新的应激。
后来的后来,疼痛才一点点拖走了它的残余力量。我看了时间,6个小时。特意记时间的原因,是让自己有个数,知道自己最新的记录,为下次的拼杀积蓄精神上的战斗力。
那天很长,好像我就在疼痛中让太阳升起又落下。疼痛很野蛮,之后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像脱胎换骨一样,浴火重生,久久不能平静。
不敢相信,我还活着。
疼痛过后的几天,我还没有恢复正常吃饭。恶心感还有后遗症。
希望自己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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