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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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家篱笆上的赤瓟

赤瓟，草本，一年生蔓藤植物。我们当地叫它“气包子”。

很多年了，我一直对它嫌恶有加又好奇不已。它太疯张了。如果我心慈手软，我家园子一定早被它们侵占得一丝缝隙也无。

一说到赤瓟，老李就要讲故事。

早年，早在我们没搬到这院子之前，隔壁大院子住着一个老光棍，人称侯瘸子。据说，是个精怪老头。后来，侯瘸子被拉到城北瘆人沟枪决。

当时，侯瘸子用一个从旧时代扛过来的脑袋思索，以为改革开放就是什么都开放，脑筋一转在自家开赌场，养暗娼，弄得乌烟瘴气。不偏不倚，他的这种理解偏差正撞上八三年“严打”，因此，他只能在枪子下一命呜呼。

老李说，侯瘸子家，就种了好多赤瓟，满院子一片黄花翠绿。他死后，院子被人接手，可这赤瓟并没未因改换主人销声匿迹。

我亲见赤瓟生命力强盛。无论旱涝，它都郁郁葱葱，蓬勃得像个强盗，无一点萎靡。说它像个强盗，是因为你稍微一个不注意，它不管人喜欢不喜欢，就长得到处都是。

赤瓟的根块状，浅黄色，鳞节 ，窜生能力极强。而且晒不干，烧不死。哪怕手指肚大的一块，挖出，不管扔到哪，只要挨到一点点泥土，它就可以发芽开花，蔓延成一片。

这，让我每次挖出它们，必须要放到树杈上，窗台上，或砖块上。总之，不能让它们挨到泥土。即便这样，它们也是好多天不干不腐。

它的叶子心形，互生，边沿有细微齿状裂痕，圆圆的，很可爱。叶子两面皆有绒毛。那绒毛，与豆角叶上的绒毛近似，摸上去黏黏的，刺刺的感觉。它的茎也被黄白色的长绒毛。茎上有棱，有卷曲的须子。

赤瓟善于攀爬。不管是墙头，篱笆，树木，逮着什么攀爬什么，像粘人的孩子。我总觉得，它的生命过于用力，有侵略性，攀爬到哪儿，都是密匝匝一片，密不透风的网似的。我家的墙头，篱笆都曾在它面前沦陷。即使粗大树木，它也要攀爬。它可以爬到高高的杨柳上，并在树上肆无忌惮地铺展，嚣张和凶狠劲有点像菟丝子。

赤瓟开黄花。花朵钟形，五瓣。花朵内藏有五枚花蕊。它耐寒，即使暮秋时节，万物萧杀，它仍荒凉里一片黄花粲然。它的花，有时我会觉得是喇叭，放在嘴边一吹就响，就能吹出乡风浩荡和白云连绵。

赤瓟的果实卵形，上有竖着的花纹，个头比鸡蛋略小，很漂亮。果实外被绒毛。顶端有突起，果柄弯弯的。赤瓟果实熟了是赤红色，颜色极鲜亮。空旷的冬季，雪落之后，一片银白之上，杨柳疏枝，或篱笆上挑着几枚赤瓟果实，很养眼。

赤瓟果实的皮厚，又有韧性，颜色外形又好，很得孩子们欢心。他们把它揉捏到软，直到像包着一包水。捏在手里，赤瓟果实那种随手就形的感觉确实不赖，难怪孩子们喜欢。只是孩子们不小心，打闹时时常把它弄破。如果恰好在路边，第二年，那儿准会拱出好多株赤瓟。赤瓟种子黑色。

我知道赤瓟有药用价值是在一年冬天。那天，外面雪白一片，忽然有人进屋，问我要赤瓟果实。我家篱笆上，一坨一坨的红艳很显眼。原来，她家小女儿生完小孩没奶吃，在别处听说了这么个偏方，说赤瓟煎食可下奶。后来查资料，才知它确有止呕，止咳，行气功效，可以治很多病。想不到这么个赖皮家伙还是宝贝。

我对它好奇，是看它年年除不尽，想知道它到底是哪路神仙，姓字名谁。从形色软件上，才知道它大名为赤瓟。这名字还蛮有古意。

赤瓟又名野冬瓜，丝瓜南。和刺菜又叫小恶鸡婆一样，它也有个野名字——山屎瓜——这名字听来让人忍俊不禁。

识别它，形色上给出“绿藤缠绕，爱意满贯”，花语是爱，和谐，幸福。欤，这花衣裳倒和它蔓蔓叶叶的样子蛮相符——

赤瓟 赤瓟 赤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