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弥天噩耗
当接到王若可电话的时候，张天残正端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张中国地图，他特意买了红色记号笔，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到自己心中向往的圣地，他圈圈点点，在精密的布置着一条充满挑战、充满刺激的路线。
在贴吧发出的消息仅仅两天，已经有五个人纷纷响应，她们都来自全国各地，其中有一个还是女孩，她在山东读大学，他（她）们都厌倦了世俗的纷扰，渴望来一次长途旅行，为的是不辜负花一样的妙龄，在年迈苍苍，蓦然回首时，不留遗憾。
他（她）们都给张天残打电话，问他有什么计划，于是张天残开始着手去制定路线，他已经想好了，要去西藏。西藏是无数人的圣地，它像一座丰碑，令无数人信仰，夜以继日俯首前行。张天残已经决定了，他决定下周就去递交辞职报告，然后和他们约好在四川会面，在四川买一辆单车，骑行西藏，来一场梦寐以求的灵魂盛宴。
“天残，你在干嘛，我刚下班，想要跟你聊聊天，你有时间吗？”王若可蹲在洗碗池的旁边，饭店的人都已下班。她全身酸痛，坐在木凳子上，不敢动弹。
“你说吧。”张天残每每听到家里的事情，就头痛不已。明明不愿意，还要强装忍受，因为他不想王若可伤心难受，每次和王若可通电话，他就像一个被强暴了的姑娘，狼狈不堪的在心里抽泣。
“你姐回家了，听家里说，你爸的病可不是简单的精神上的问题，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要回家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不能把他扔到家不管。”王若可强忍住伤心的泪水。
“但是妈你要想好了，如果你回去，可就再也逃离不了我们那个小地方了，你要照顾他到生老病死。”从记事之日起，张天残就目睹了母亲的操劳和父亲的浪荡，那些年吃的苦，随着眼前的霓虹车流，仿佛都历历在目。
“我已经想好了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你爸虽然年轻时不学好，但是他始终对你们是放在心上的，我迟迟不回去，是舍不得把如此重的负担放在你的心上，但是现实既然逼我到如此地步，我也只能把你照顾到这里了儿子，你以后要学好，不要跟社会上的人瞎混。”王若可终于止不住泪水，泪滴声仿佛涌出电话筒。
“行吧，我已经长大，我会照顾你的妈妈，我不会看着你受了大半辈子苦，老了还疲惫不堪。”张天残挂了电话，再听不下去王若可半声半语，那一句一言都如锥泣血。
他把眼前的地图撕的粉碎，把红色标记笔折断，一片片纸屑如漫天乱舞的雪花，着地的一刻，张天残两眼被泪水朦胧，粉碎的同时还有脆弱不堪的理想。望着迷雾霭霭的天空，一场罪恶的邪念在脑海当中氤氲。
张艺梦、王菊两个人两眼无光的坐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看上去非常的疲惫，张天飒坐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睡着了，张商则焦急的在大厅转来转去，一根香烟灭了又续上了另一根。
因为张天飒早上要抽血化验，所以不能吃早点，张艺梦三人跟上他也没有吃饭，早早的就去往另一座城市高平治疗。听同乡的人说，高平精神病院技术很不错，好几个乡亲在高平医院都得到了不错的恢复。
王菊想如果能顺利在高平封闭住院治疗，就让张艺梦回北京上班，王若可也不用回来了，她心里很清楚张天残不小了，该是结婚的年纪了，需要一大笔开销。
天蒙蒙亮，张商担心高平医院人满为患，五点就驱车两个小时到达了高平市。然而，现实总是不尽人愿的，专家看了一眼病历就确定张天飒不是简单的精神问题，建议去医院挂号神经科确诊一下。
现实跟张商四人开了一场大大的玩笑，无奈开车原路返回，顾不得回家，直接去市里的大医院神经科挂号，一系列程序走完后，张天飒已经虚脱的不行，嘴里只喊要回家，王菊用饼干才苦口婆心的给劝说好。
等化验结果的时刻是煎熬的，如等待着死亡宣判，两三个小时后，化验结果下来了，显示并没有多大问题，张商急忙打电话到处找关系，一天发出去五六盒烟，最终他的一位发小拿着化验单去找医生，医生看了看说建议去呼吸科挂号，张商试图去询问更多，但医生表示已不想再多说一句。
张天飒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吃着饼干喝着牛奶，王菊和张艺梦无奈的看着他，脸上泛出心酸。
如果不是张天飒生病，生活还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待到张天残结婚时，买车买房差不多可以付起首付，张艺梦在北京工作也将前途光明，她和杨碧华也会有更好的未来，张天残也会继续他的旅行梦，王若可也不必伤心如刀割，然而生活没有如果。张艺梦抚摸着张天飒粗糙的手臂，眼睛看着他消瘦的脸庞，有诸多肺腑之言。
“别坐着了，快，快，我们去三楼呼吸科，医生让去呼吸科。”张商冲到门诊大厅，心慌的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张艺梦没有犹豫，把张天飒嘴角的饼干拿走，架起他朝楼上跑去，王菊耳朵不太灵光，没有听清楚张商的话，看到张艺梦急匆匆的离开了，也吃力的站起来，踉跄的朝楼上走去。
“谁是张天飒的家属，进来一下，医生要了解情况。”护士在诊断室大声的叫到。
张商和张艺梦彼此看了一下，齐头并进。张天飒趴在王菊的怀抱，还在熟睡。
“张天飒是不是曾经吸食过毒品？”医生平静的问到。
“他……年轻的时候吸……吸……过。”医生的问题惊碎了张艺梦疲惫的身躯，张艺梦瞬间意识到张天飒病情的严重性。
“那他有过意识模糊吗？比如说分不清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医生的每一个问题都触目惊心。
“对，有过。”张艺梦回想起她初从北京回来时，张天飒就当着她的面，却叫着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张艺梦当时并没有在意。
“医生，我爸到底得了什么病？”张艺梦再也忍受不了医生如针扎般的问题。
“你爸初步诊断是梅毒。”当听到梅毒二字的时候，张艺梦和张商吓的差点没有瘫在地上。张艺梦腿软了一下子，下意识用手扶住了桌子。
“那能……治好……吗？”张艺梦胆怯。
“这是一种传染性的疾病，严重时生活不能自理，需要趁早治疗，你们把他带回家，用青霉素治疗，一周后来医院观察。”医生平静如水，把化验单推到张艺梦的身旁。
早起晚归，王菊很安详，张天飒还在熟睡。张艺梦不敢将此噩耗告诉母亲和王菊，她轻轻的拍打着张天飒，
“爸，我们回去吧。”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乡村坑洼的道路让空腹的张艺梦恶心，四人都泛起愁容，空气的气氛压抑到极点，一点火星就能引起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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