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凭借着他的个人魅力和政治实力,几乎将当时整个中国北方的精英知识分子通通网罗了起来,组建了他的智囊团。
有一天,阮瑀正与曹丕讨论诗文,司马懿突然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
曹丕就问道:“仲达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
司马懿却卖了个关子:“确实有一件天大的喜事,你们猜?”
阮瑀说:“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立嗣的事情。”
司马懿说:“阮先生果然聪明。明公(曹操)已经决定立五官中郎将为世子了!”
曹丕高兴得跳了起来。
司马懿于是把曹操和他一起讨论立嗣的事说了一遍。
阮瑀沉吟片刻,悄悄对司马懿说:“这对五官中郎将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对你仲达老弟来说,却是吉凶难料啊。”
司马懿悄悄问:“此话怎讲?”
阮瑀也卖起了关子:“官场险恶,我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司马懿再三恳求,阮瑀这才说:“像立嗣这么大的事,你直接和明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旦明公的态度有了变化,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以仲达兄你的才华,如果是在文学上下工夫,一定会有所建树。”
阮瑀和陈琳一样,多次跳槽,所以他也看懂了世间的无常,有的事情是无法选择的,唯有保存自己、努力做好自己,不积极,不消极,不参与,不放弃。
对于阮瑀来说,没有比做文章更大的事业了,但是后来司马懿还是要在武功方面有所建树。
值得一提的是,也许是阮瑀与司马懿的这点交情,居然在以后保佑了他那个处处与司马家作对的儿子。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为了破坏孙刘联盟,曹操令阮瑀给孙权写了封书信。
这篇《为曹公作书与孙权》,就成了阮瑀的代表作,中心思想是挑拨孙权与刘备以及孙权与张昭的关系。
同样是专业写檄文的,阮瑀的风格和陈琳却十分不同。
陈琳骂人,是暴风骤雨式的,绝不留情面。
阮瑀却温文尔雅,对孙权,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开篇便放低身份,向孙权示好,话说的情真意切:“离绝以来,于今三年,无一日而忘前好。孤怀此心,君岂同哉?”
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自觉地就亲近起来。
接下来,他围绕重修旧好展开话题,既有军事形势的分析,又有适度让步,还引经据典为对方指明出路。
“孙仲谋将军你是当年韩信英布式的好汉,但是今日我方却不想像从前刘邦那样对待你。你若是能交出教唆犯罪的刘备、以及你手下不听话的张昭,我方就饶了你。”
最后,阮瑀以历史典故提醒孙权,长江虽险,却不是难渡的天堑,曹丞相之前受困于瘴气而未战先退(指赤壁之战),但若是真的开战,定然能直破建康,你自个儿掂量着好自为之。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阮瑀随曹操西征关中,曹操要他起草一封给韩遂的信件。
阮瑀竟然骑在马上沉吟片刻,挥毫点就,呈给曹操。
曹操准备提笔想作些修改,阅后发现竟不能增损半字。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阮瑀就病逝了,享年47岁。
阮瑀去世,曹丕非常悲伤,写了《寡妇词》和《寡妇赋》,并命王粲等人并作赋以纪念阮瑀。
在早些时候,阮瑀写过一首《无题》诗,我们还能够音乐感觉到阮瑀的人生心迹,诗云:
民生受天命,漂若河中尘。
虽称百龄寿,孰能应此身。
尤获婴凶祸,流落恒苦辛。
我行自凛秋,季冬乃来归。
置酒高堂上,友朋集光辉。
念当复离别,涉路险且夷。
思虑益惆怅,泪下沾裳衣。
四皓隐南岳,老莱窜河滨。
颜回乐陋巷,许由安贱贫。
伯夷饿首阳,天下归其仁。
何患处贫苦,但当守明真。
白发随栉堕,未寒思厚衣。
四支易懈惓,行步益疏迟。
常恐时岁尽,魂魄忽高飞。
自知百年后,堂上生旅葵。
苦雨滋玄冬,引日弥且长。
丹墀自歼殆,深树尤沾裳。
客行易感悴,我心摧已伤。
登台望江沔,阳侯沛洋洋。
临川多悲风,秋日苦清凉。
客子易为戚,感此用哀伤。
揽衣起踯躅,上观心与房。
三星守故次,明月未收光。
鸡鸣当何时,朝晨尚未央。
还坐长叹息,忧忧安可忘。
诗的开篇就是一片乱世惨象,也许今日一别,即成死别,“思虑益惆怅,泪下沾裳衣”,还不如归隐南山。
阮瑀虽然选择归隐,像商山四皓,颜回,许由那样淡泊世事,贫苦无妨,颠沛流离亦无妨,路途艰险更加无妨。
但他时不时也会沉浸在生命流逝,壮志未酬的哀伤之中,“白发随栉堕,未寒思厚衣”,我已经老了,一梳头就掉了很多白发。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将在时间里化为灰烬,你们终究会将我的所有遗忘,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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