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咦,今天怎么了,这么早过来?”女人说。
“唉,心里烦躁,在单位坐不住,就出来走走,怎么,不欢迎啊!”另一个女人说。
“烦躁?你还会烦躁,是不是老夫子这几天没哄你啊?不过,这事我可帮不了你!”前一个女人嬉笑着说。她一边说,一边整理脑后盘起的发髻,丰腴的手臂雪白耀眼。发髻高耸如峰,微微颤动。
“哼,还哄,再哄就哄破肚皮了!”高个子女人把挎包丢在桌上,一边坐下一边说。
“咦,什么意思?”前一个女人放下手臂,上下打量高个女人一番,目光最后落在肚腹上,“莫非……”
“可不是嘛,我这傻呵呵的,前两天才发觉!”高个女人无奈地摇摇头。
“是吗?嘻嘻……这老夫子造人功能了得呀,雄风犹在,不过,你可要遭罪了!”
“说的就是嘛,刚才去了医院检查,准备这几天拿掉!”
“你也是啊,怎么不注意呢?光图着快活了,是吧,活该!”白肤女人娇嗔说。
“去你的,这时还有心说风凉话,究竟是不是好姐妹?我就奇怪了,卓文怎么就堵不住你这乌鸦嘴呢!”高个女人反唇相讥。
“说什么呢!羞不羞啊?谁像你们,一对老风流!”
“怎么说话呢,我老吗?你不过比我小那么一岁而已,我老了,你也年轻不了,还装嫩!”
正说着,一个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敲门进来说,芸总,一会儿开早会,你去不去讲讲。芸想了想摆摆手说,你讲讲就行了,对了,强调一下着装啊,我这两天看见有的美容师没穿工作装,这可不行,下回再发现就扣奖金。年轻女人点头扭身离开。
“咦,这女孩长得有点像欧阳啊,尤其那脸庞和表情,就是个子矮了些。”环说。
“确实有些像,这是我新招聘的美容部长,还不错吧!”芸说。
“行,气质修养都不错,哎,对了,这几天没跟欧阳联系吗?”环问。
“你还不知道她,独往独来,也不知道钻营些什么,神秘着呢,什么时候主动找过我们?”芸埋怨道。
“唔,她呀,就是这样,心思重还不说,城府深着呢,做女人像她这样也够累的!”环悠闲地摸摸自己肚腹,仿佛那是她做人轻松率性的见证。
“咦,环姐,你说欧阳和那个沙主任会不会……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芸又把双手放在脑后摆弄发髻,大概是没有盘得很紧,总觉得有些松垮。
“依欧阳的傲慢性格看,未必,不过,这男人和女人之间说不好怎么就会对上眼,何况,那还是掌握她命运的男人呢,女人啊,永远比男人更现实。”环思索着说。
“有道理!”芸放开手轻轻摆摆头,感觉发髻还算安全,不至于顷刻颓坍,又说,“你看他们两口子和那沙主任的关系,怪怪的,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她叫老师,他又叫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有没有意思!”
“嗯,是挺古怪的,看着别扭!是不是?你别说,这里面八九成有故事,我想想,哦……女人刻意疏远,拉远距离。男人却明显套近乎,这夫妻俩唱的是什么戏呢……”环一只手揉着肚子仰起脸思索。
“你没见那晚,我们要去隔壁雅间敬酒,欧阳那个难受啊,百般推脱,干嘛那么不愿见姓沙的,我看啊,这个自命清高的欧阳,就是心里有鬼!”芸一撇嘴。
“好了,不说这事了,要是欧阳真的跟了姓沙的,也算一件好事,至少场面上有个人照顾,总比一个女人自己乱闯安全得多,洛志伟自顾不暇,哪里帮得上她,时下女人要是想混出点名堂来,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欧阳再清高,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这就是现实嘛!”环推心置腹地说。
“不行,我得弄个明白,不然心里堵得慌,我给她挂电话!”芸说。
“看你急的,有你什么事,看好你的卓文就得了!”环笑道。
“你明白什么,我这正是为了他,卓文说了,这个姓沙的现在可是如日中天,连原来那个市长都奈何不得他,要是真和欧阳有猫腻,那我们也跟她沾沾光,免得我一天四处找门路,跟那些官太太们套近乎,看着她们那傲慢的脸色,我都瞧不起自己,对了,你知道吗?前两天老大儿子升学祝贺,就两桌,这么大的莲城几百万人,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够上桌,其中就有那个姓沙的,还有他老婆,你说这个人好使不好使!”芸瞪着环一口气说完。
环说:“我也听说了,老田说,那是闭门谢客之计,表示人家不想借机敛财,别人就不要想借这个机会套近乎了!”
芸说:“正因为如此,更说明能上桌的都是铁哥们,听说不少局级干部都眼热的很呢!”
“很正常嘛,连你都急成这样,他们靠不到领导身边怎能不急!”环哧哧笑着。
“还傻笑,小心笑掉了那小东西!没心没肺,我跟欧阳通话!”说着,芸抓起电话,拨了欧阳的号码。
欧阳若岫这两天心情不佳,老母亲心脏不太好住了医院,虽然不是很严重,却也让人放心不下,她每天都要过去几次看看。好在编辑室没什么大事,新部长上任后没对编辑工作提什么要求,编辑室的新领导也没有安排。所以,清闲了许多。纪委的万可不时过来坐坐跟崔雪说话,这让欧阳若岫觉得很不自在,便总是找个借口出去。
接了芸的电话便问有什么事。芸说,环在我这里,你没事就过来。欧阳若岫想了想,从蓝天使美容中心正好直接再去医院,便答应了。又和崔雪说了一声去医院,就出了编辑室。迎面碰见万可过来,点头打个招呼。心想,这男人也够无聊的,工作时间这样黏着女人,未免让人瞧不起。由此,也有些替崔雪担忧,觉得倘若崔雪再嫁给这个男人,未免有些可惜,他们似乎并不合适。
在市委门前台阶上,碰到来文明办开会的章敏芝。章敏芝把欧阳若岫拉到一边,亲热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问,怎么样,工作还好啊。她点点头。心里奇怪,章敏芝为什么这样热情。章敏芝说,昨天我去教委办事看见沙主任了,还特意提到你,希望他多关照你,别丢下我们欧阳不管了,他说宣传部会有安排的,不会不管。欧阳若岫说,我要是回了公司,还要章书记照顾呢。章敏芝说,怎么能回公司呢,那是小地方,有沙主任打包票你的前景没问题。又附耳说,别看他现在市教委主任,市里领导哪个不得给他些面子。说完,朝欧阳若岫神秘一笑走了。
欧阳若岫并未高兴,倒是又添了些许忧郁。章敏芝这番亲热,明显源自于沙默。看来,她笃定地认为自己与沙默有着隐秘的关系,尽管她说得很含蓄,但其意已明。巴结一个男人的女人,并不亚于巴结男人本身。
可欧阳若岫不希望这样,因为她不是轻浮的女人,更不希望别人把她看成用美丽换取人生的女人,可除却真实情感,这恰恰又是事实,自己无法反驳的事实。时下,谁又会真情实感呢?尽管如此,她还是喜欢这个事实,只是不想让别人来分享这个事实罢了。倘若此时没有这个事实,那会怎样呢?肯定又是另一种忧郁,一种惆怅、失落和无奈。
她踏着梧桐的树影款款而行,无论心情怎样,她总是挺直脖颈长裙飘曳,高跟鞋在路面上敲出迷人的节奏。走着走着,她忽然笑了,心想:让你们猜吧,猜测肯定是一种痛苦,而且也仅仅是猜测,只有我在你们痛苦猜测中快乐。
见了面,芸第一句话就是:“老实交待,我和环今天审审你!”
“干嘛呢,我可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说着,欧阳若岫看看环,环没说话,掩口笑着。
“装,你就装吧!来,欧阳,你看看环,看她有什么变化?”芸说。
“没什么呀,哦,脸色好看啊,比往常滋润多了!”欧阳若岫不明就里,端详着环说。
环冲芸一撇嘴说:“坏蛋,你问她,怎么拿我来说事呢?”
“你再看看这里……”芸没理环,倒是指指环的腹部说,“看出问题没有?告诉你,有了!”
“噢……”欧阳若岫一愣,旋即明白,“环,真的呀,你行啊,不至于这么粗心吧!”她笑了,回头对芸说,“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就是说,纸里包不住火,怎么装也装不了,早晚得露馅,环,是这个道理吧!”芸说。
“咦,绕来绕去还是拿我说事,没你这么打比方的!”环羞恼地说。
“爽快点,究竟想知道什么?鬼鬼祟祟的,弄得我一头雾水!”欧阳若岫问芸。
“你和那个沙主任怎么回事?”芸眯着眼睛陡然发问。
“什么……”欧阳若岫猝不及防,脸庞一阵发热,潮红一片,一时语噎,但很快镇静下来,若无其事笑着说,“你真没意思,想多了!他原来是区教委的宣传部长!”
“那洛志伟怎么叫他大哥呢?”环忍不住好奇心问。
“哎呀,你们烦不烦啊,他们男人在一起叫什么有什么呢,叫叔和叫哥有本质区别吗?一个称呼你们也绞尽脑汁琢磨,刨根问底,累不累啊!”
“装吧,越装漏洞越大,反正我是认定了,早晚抓你个现行!”芸自信地说。
环说:“真没事啊?咱们是好姐妹,有了说出来我们也理解你,现在这种事很寻常,你看我和芸都是直肠子,肚里藏不住事儿,就你要强,什么也不交流,我们不猜又能怎么办呢?”环这番话很是推心置腹。
欧阳若岫说:“就是啊,真有那事还能不告诉你们啊,你们知道我,害怕男人,哪里有那么大胆子,要是芸还差不多!”嘴里说着,心里却乐了。想道,你们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来对付我,我才不上当呢。
芸和环一对眼,都露出一种无奈。芸一撇嘴说:“凭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
欧阳若岫见两人不再提这件事,就把话题转移到环身上。注视着环的肚腹问:“你这事怎么办?不至于要吧!”
“你说的轻巧,要是要了这家伙,也就是要了我们的命,什么级别啊工作啊,统统没有了,预约了,过几天拿掉!”环说。
“我说你们也是,太贪了吧!怎么出现这种效果呢?”
“是啊,我看这田老夫子……”芸欲说又止。
“我看这事都有责任!”说完,欧阳若岫扑哧笑了。
“他就那么个人,想起来就三番五次的……女人呢,就这点拴住男人的本事,毕竟这是喜欢你嘛!”环不无得意地说。
“看你,羞不羞啊,还好意思说呢,遭罪去吧!”欧阳若岫揶揄环。但心里却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渴望怀孕,可能是女人最原始的意念。
“欧阳,说正经的,有没有那事无关紧要,关键是既然身边出现这样一个男人,一定要抓住他,现在官场上那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好使的人身边钻,你和洛志伟大大小小都算官儿,也都有能力,差什么,就差没有背景,官场说到底就是拼后台的博弈,比如老田,能力水平没的说,就是没后台,这不就在副局位置上停滞不前了,对了,老田说过,这个人在全市正局级干部中是最年轻的,才四十冒头,升迁空间很大,说不准几年后就是市里领导了,现在正是爆发阶段,交上也就交上了,没交下就是时过境迁,后悔的是自己,在官场现用现交,可以不,可以呀,但是那个成本可不是你和洛志伟所能承受的,这一点,芸应该最有发言权!”
芸点点头。
“谢谢环!”欧阳若岫感激地点头。
“谢什么,我和芸这是等着跟你借光呢,你要是不好意思,那芸可就当仁不让了,在结交当官的问题上,你知道,她可是不遗余力的呦!”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你个大肚婆,我有那么……!”芸一边说一边过来掐环的腰窝。
“那好啊!”欧阳若岫说,“哪天让洛志伟安排你们见面,剩下就看芸的了!”
芸朝欧阳若岫一白眼,说:“得,你别演戏了,我看你呀,心里不定怎么酸溜溜的呢!”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欧阳若岫被芸说中了心事,不免腮红,讪讪说道:“不识好人心!”
环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三姐妹患难与共,谁要是有了发展,彼此也是个照应,毕竟我们也是一个小圈子嘛!”
芸说:“道理是这样,可这个欧阳嘴太硬,是不是怕我们跟你沾光,想吃独份,太贪!”说完朝欧阳做个鬼脸。
欧阳若岫腼腆地笑了,未置可否。心里想,就不告诉你,让你猜去吧。她是一个极度自尊的女人,绝不会给任何人留下质疑自己清高的把柄。
几个女人各怀心腹事说着笑着。忽然,欧阳若岫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崔雪从编辑室打来的。崔雪问她在哪儿。欧阳说在医院呢。崔雪说,有特别重要的事,办公室逄主任找你谈话,你马上回来。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欧阳若岫不知为什么心头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告别芸和环,匆忙打车回到市委。
办公室里,逄主任说,沙主任调走了,我暂时代为管理刊物,所以,就由我跟你和崔雪谈了。这一段工作怎么样。欧阳若岫回答还好,在大家帮助下,适应和熟悉了编辑工作。逄主任说,那好,这也是多了一种本领,宣传思想工作离不开文字,摆弄文字就是看家本领,无论到哪里,文字好都会令人另眼看待。沉吟片刻,逄主任又说,一个领导一套打法,这你应该是清楚的,国书记抓宣传工作时,就很重视刊物工作,新来的郑部长也很重视,但他有另一种工作思路,所以我们也需要及时转变思路,适应新的工作需要。说回来就是,部里决定取消编辑室,成立信息处,所有编辑工作由办公室纳入信息处工作范畴,也就是说不再需要外借人员了,根据工作的一般原则,借调结束回到原单位,但我们部里可以给出一个借调期间表现的鉴定,对于你将来的发展会很有借鉴意义的。所以,给你们三四天时间交接工作时间,然后返回原单位。感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我们部里工作的支持。
欧阳若岫心里波澜起伏,但表情还是相对镇定,始终淡淡微笑着。最后她问,崔雪怎么办。逄主任愣了一下,注视欧阳若岫片刻说,这个时候你没必要关心别人,没有什么意义了。回到编辑室,崔雪观察着她的表情说,真没想到,怎么突然就变化了呢。欧阳若岫不想说话,她只想自己静静待一会儿,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但她还是一如往常地朝崔雪笑笑,笑得亲切。崔雪躲闪着她的笑,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出去,然后悄然离去。
欧阳若岫双肘拄着桌面托着下颌,注视桌面上的电话,想打给沙默,可迟迟没有伸手。她想,既然新部长决定了取消编辑室,沙默又能怎样呢?她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独自坐了一会儿,她扭头看看窗外市委大院,然后又看看熟悉的编辑室,熟悉的桌子,还想起了熟悉的沙默,想起他长长的头发、沙哑的嗓音以及关切注视她的目光。
想着想着她幽幽笑了,她忽然觉得不虚此行,至少爱和被爱过。回去又怎样呢?人生不就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旅行吗?他抓起话筒拨出了号码。
“我是欧阳,沙老师,我要回去了!”这时候,她的眼泪才落下来。
沙默一惊,问她怎么回事。她便流着泪把逄主任的话复述一遍。
沙默沉吟片刻说:“欧阳,别伤心,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等我电话!”
撤销编辑室划归信息处,这确实出乎沙默意料之外,不过他也清楚,这是其他许多市委宣传部处室设置的正常情况,只是来得突然。按照惯例,新上任的常委部长不会这么快的就进行机构调整,但不管什么原因,毕竟现在已然调整了,只有以变应变。
他想了想,拨通了宣传部人事处电话。听见处长葛啸的声音后,马上低声询问相关情况。葛啸说的与逄主任大致相同,只是附加说,钱部长向郑部长建议,把崔雪正式调入,现正在准备相关材料进入调转程序。沙默又问是否还有空缺编制。葛啸回答有。沙默又拨了国正明办公室电话,恰好国正明在,他说我想向国书记汇报点情况。国正明说你过来吧,我给你半小时时间。
见了国正明,沙默汇报了宣传部撤销编辑部的情况,并提出欧阳若岫的问题。他说:“国书记,如果都不留,谁也没有意见,如果凭能力水平留,欧阳若岫也毫不逊色,现在只留一个,让人寒心啊,她们做出那么多的工作,国书记耳闻目睹,所以,我这是来向国书记诉苦和求援来了!”
国正明面露不悦之色说:“郑部长和我说过,要把机构调整一下,我也同意了,但没想到他是把编辑室撤并了,你等等……”说着,他翻翻桌面上的文件,拿出一份翻看,接着说,“哦,确实是请示撤并编辑室,这种积极性固然是好的,可是,有些急了嘛!那你是什么意见呢?”他把文件丢在桌面上。
“国书记,这人是我借调来的,现在我走了,这就这样,不仅她们寒心,我也寒心呢,您看我现在不好出面说话,也和郑部长不熟,您是老领导,也清楚当时这其中的情况,能不能把她们都调入呢?”
“哦,”国正明看看沙默,“让我说话?”
“是啊,国书记明鉴,现在只有您出面才最有力度,虽然是工作,但算我个人求领导了,不然,我以后都没脸见她们了!”
“好吧,这个话我说!只是,宣传部还有指标吗?”
“我问过了,还有!”
“那好,你等一下!”国正明抓过电话,但没有马上拨号,扭过脸来又问,“你还没有去江书记那边?”
“还没有,国书记,我是直接奔您来的,有您在,我就不麻烦江书记了,您这力度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国正明用手指点点沙默,然后拨出号码。
“郑部长啊,我是国正明……关于撤并编辑室的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呀,他们编书的任务还没有最后完成……好吧,既然运作了那就继续吧,不过,我听说借调人员留了一个,另一个让回去……哦,钱部长推荐的,不过,这两个同志都是我同意借调来的,这样有失偏颇呦……对,只要符合条件,又有指标,经过这段培养锻炼,也都胜任宣传部工作,可以考虑都调入嘛!你觉得怎么样……好!就这样!”
“话我说了,你该放心了吧!”国正明放下电话。
“谢谢国书记!”
“不言谢,不言谢!教委工作怎么样?没有什么困难吧?”
“目前没有,进展顺利,感谢国书记在我的事情上鼎力推荐,我是您带出来的干部,我不会忘记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指示!”
“唔!”国正明满意点点头,“对了,我听苏妍说,你们小两口在酒桌上挺受欢迎啊!”
“哪里呀,蒙大家看得起,凑凑热闹罢了,那天苏团长才受欢迎呢,是女同志的旗帜,有气场,我老婆回去后赞不绝口!对了,国书记,那天您应该过去啊!”
“中蛟书记洁身自好,说常委以上的不邀请,我这个做副书记的要配合嘛!”
“国书记立足高远啊!可敬可佩!”
“对了,我们那个孔力是不是被你给挖走了?”
“我那有那能耐呀,是推荐给领导了!”沙默不好意思笑了笑。他知道国正明肯定清楚这件事,所以直言不讳。
“我猜就是你!不过这是好事,也说明我们宣传干部素质优秀嘛!好了,我还有事,改日再谈!”
“谢谢国书记,家里有大事小情让苏团长及时通知我,我和老婆过去帮忙!”
回到教委,沙默立刻给欧阳若岫挂电话。
他只说了一句话:“欧阳,办妥了,你可以调入宣传部!”之后,电话里便传出女人低泣的声音。
欧阳若岫一直以那种姿势坐着,注视着电话。她不焦急,为什么要急呢?当一个男人为了女人而去奔波的时候,女人需要急吗?她觉得不需要。她这时应该安详、恬静,因为那是一种幸福。幸福是舒缓的烟雾缭绕和弥漫,自然而然升腾、弥散,没有一丝风的袭扰,甚至呼吸都是多余的。所以,幸福的本意是凝静、娴静、鹤静、贞静。静,才是幸福的真谛,心无旁骛,没有一丝杂念,静如止水。她就沉浸在这种安静的幸福之中,徐徐品味心间潺潺流过的暖意,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于是,她开始哭泣,其实,那也不是哭泣,倒像是幸福之流在漫溢。
沙默没有挂断电话,也没有劝慰,而是把话筒放在桌面上,他伏在桌上,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他忘不掉那晚他们做爱时她的哭声,他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心境,促使一个女人在颠簸中哭泣。与其说那是哭泣,毋宁说是一种歌唱。不是放声高歌,而是轻吟低哼。所以,他觉得,歌声虽然是由女人唱出来的,但作曲无疑是男人。现在,他品味那断断续续的泣声,仿佛聚精会神听她唱歌一样,每一句,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仔细去听,如同看她脸红,听她心跳。
他觉得,能哭出来的人,都很幸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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