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老师叫起来的时候有些忐忑,因为我一时地脑袋里空空的,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觉得大学生活有些黏腻腻的,没有多少力与激情,或者说这是个陌生人社会,我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但是每个忙着的人都挺不容易的。”
我坐下的时候心里更忐忑,因为身后都是自己的同学,我怕“陌生”两个字会让熟识的人感到不快,但好歹最后加上的那一句让我的心稍微安了一些。但其实,我说的是我深深感到的实情。
进教学楼大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室友,彼此看了一眼,他把头低下就走了,这样的情形放在高中,自己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但我没有丝毫的感觉,习惯了。平常在寝室里就很少说话,甚至于有一回连续几个月都没说过话,这样的应该是比较极端的。我想过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说不来。《一句顶一万句》用了一本书来写“说得来”多么的重要与难得,所以彼此各因其好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后来觉得事情并不在这里。
有时候晚上会听到他打电话,因为学姐已经走了,所以说话就比较的不顾忌,就会听到诸如,隐瞒了自己什么什么信息,什么什么当时说的并不是真的,我借此又想到了自己经历的一些和他有关的事,真实性都很可疑。但人与人之间到底能不能交,不能去求,所以也并不以为意。只是后来觉得事情并不在这里。
开学有近两个月,和一个挺好的女性朋友同在一个班,除了上课,从来没有一起待过,哪怕连个电话都没通过。时常,她会发一个消息。我一般看到后也会等好久才回,因为我看的出,她并不是想和我说话。这样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她说我以前回她消息很及时,怎么现在总不喜欢回她消息,是不是自己在我心里已经没了位置。我说了自己的看法后,她默认了。之前关系较近的时候,放了假各自回家后基本上也不联系,这样的到了毕业,我不知道彼此的关系会怎样。只是一想,男生和女生的友情本来就几乎没久长的可能,就业释怀了。只是后来觉得事情并不在这里。
有一晚熬夜写论文到很晚,困得倒在床上就睡了。第二天醒来看到一个大半年连个消息都没通过的五六年交情的朋友发来了消息,时间显示是一点半,那个时候自己刚躺上床,但没有看过手机。我并没有立即给他回信息,接近中午的时候我才回了过去,间隔了一会儿他给我回了过来,告诉我他昨晚和另一个朋友在哪哪玩了一宿,我再问了几件事发过去,就再也没了回声。其实从高二他离开学校后,联系就一年一年的减少,但常常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嘻嘻哈哈,毕竟有那些年的交情,每到电话的尾处总不忘说一句,“别看联系的少,电话一打不还跟以前一样么”。但已经有两个春节,离的那么近,谁也没有谁叫过谁,谁也没有见过谁。有时候会反思,是不是自己不主动,冷落了朋友,但一想,事情并不在这里。
高中离开后的那一年的春节,彼此还热络,互相拜年,话说的热情洋溢。第二个春节的时候,打了电话,没人接,发了短信,好久才淡淡地回了句,那年春天他生日的时候照旧给他电话,夏天我生日的时候,没有他的消息。第二年春节的时候,给他发了祝福的短信,没有回音,春天他生日的时候给了他电话,到了夏天的时候依然没有他的消息。第三年春节的时候,我也没有发信息,春天他生日的时候我也没给他电话,一直到他给我发那个消息。至于这以后的将怎样,我猜不出来,因为,“我们虽然不常联系,但还和从前一样”。
想及这两三年的生活,有时也觉得恍然若梦,仿佛之前十多年的生活也不及这两三年里的多,好像一个人没太留意的走路,走着了一个时候忽然扭头看看,竟有些惊讶于自己正在的处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都暂抛开了去,只剩下了何以在此的惘然。也许许多人都如此,一时地发现了自己,惘然的同时都忘记了说话。
我想到过去的交情较深的朋友,刚交的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已经认识相处了但依然淡得出奇的点头交,或是较之还要隔膜的想走进只被堵在了门外的同学,当你像剥洋葱一样地剥开这些关系去,本以为会发现事情的本质和内核,最终却只发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只见了事情并不在此的枉然。过去的,现在的,将要的,种种都指向了隔膜和不可接近,或是接近又不可亲入,或是亲入又不能久长,这似乎成了个人成长与生活的千年魅影,无法追问,一直追问到最后,也还是顾城曾经发出的那句感慨,“我觉得,你看云时很近,你看我时很远”。
历史不会是悲观的现实主义的循环,但个人曾经有过的感慨,仍将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是畸形奇幻的美也好,是无可奈何的梦魇也罢,这样的感慨与体验,这样的陌生与隔膜,将像是饮食男女和诗与远方的纠葛,物质主义与精神至上的斗争一样,缠绕着,厮打着,前进着,伴随着我们,也伴随着我们其后的许许多多的人,不管怎样追问,都难于接近事情的本真,因为看云也好,看人也罢,我们都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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