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平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贫不富,在普通的家庭中出生,在凡人的童年经历中成长,学习工作家庭的三部曲正常弹奏,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普通后向着平凡宣战。
他决定走出平凡,去征服巍峨的高山,浩淼的大海和漫长的路程。他决定创下新的徒步行走的世界纪录。他想用名誉扫去尘土,使他家庭蒙受光辉的照耀。
他出发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月的清辉披洒而下,海潮涌起,正如他那澎湃的扬名立万的志向。海上日出美景如画,仿佛从天而落的光辉,加载他的周围。他步履加快却不知疲倦。绿荫夹道,鲜花点缀,阡陌交通,条条大路都通向那璀璨的彼岸,两旁的植物在风中摇曳,为他欢呼和鼓舞。夕阳镀金,晚霞烧云,灿烂多姿,就连天空也扮出可爱的颜色,为了能够让这个世界的宠儿高兴的结束一天的旅途。他一天的跋涉好似是品一场景色的盛宴。他觉得,原来不平凡中能够体验到很多快乐。
第二天的行程依然铺满了新奇美艳。狡狯的松鼠在横穿过完全的村路,盛开的桃花迎接他这个“大人物”,云总是变幻出各色的形状紧跟“日后的名人”,而那些平凡的村民也能献上朴实泛着果香的土产给这个平日难见的旅行者。当然,相比于第一日,第二天也有了一点审美疲劳,晨风依旧是夹杂着露水的湿润气息,骄阳下斑驳的树影没有变化,夕阳履行公事般与西山握别。
信心如同瓦罐中的水,即使开始时遇到倾倒,依然能够流淌一些时日。所以在最初的一个月,虽然面带倦意,但是面对迎接他的无论是沙漠中千篇一律的黄沙,还是崇山峻岭中那连绵起伏的峰峦,他都面带着自信的笑容,能够装下整个世界的心灵,怎么可能包容不下一点点奇特的地形地貌。虽然耳朵有点寒冷,但是他依然听着清晨鸟儿的吟唱,中午虫儿的低鸣,傍晚的蛙鼓,万般声音皆是悦耳的,因为他们在一起给他鼓劲,为他喝彩。虽然那感官已经对异国和他乡的味道司空见惯,但是这不妨碍他追寻自己的最高目标:变得不平凡,这不过是旅途罢了,为了实现目标,高山翻得,绿水渡得,沙漠越得,难道这点走不得?
朝阳躲在云朵的后面,萎靡的精神感染了他。他的确在路过的十里八乡小有名气,不过对于他的伟岸的志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他行走了接近一年,该吃的苦吃了,可是感觉好像天不像以前那么晴朗,太阳不像以前那么和煦,风不像以前那么温柔,月亮不如以前的皎洁,雪只能带来出行的困难,雨把他的喜悦无情的砸落,雾霾阻挡他的视线。
黑暗在树林上昏睡。他在夜间的睡意越来越浓,无法早起,到了傍晚,那两条像灌了铅的腿刚一接触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崇高的理想无法悬梁,而平凡的耻辱不再刺骨,他从一天行走十九小时降为行走九个小时,速度慢了,挑剔多了,他开始行走大都市,告别鸟语花香,巡视灯红酒绿。可是都市的人却是见多识广的,并不认为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平凡,只不过是游玩了一些国家罢了。
显然这种不鼓励的态度,不是他想要的。他回归了偏僻的小路,虽然泥泞一些,可以至少不会有人因为“妒忌”而打击他。
一天将要过去,鸟儿不再唱歌,风儿也吹倦了,黑幕从天而降,轻轻地合拢花儿的花瓣,拉上他白昼中的倦眼,又轻柔地给大地披上暗色的被子。他的水囊瘪了,鞋子磨破了,脚打泡了。他的心被风、雨、雪、雾磨砺地凌乱不堪,被沙漠、丘陵、高峰和一望无际的碧水搞的士气低落。该见过的见过了,该努力的努力过了,他这么安慰自己。况且,他已经获得了一些名声。于是,他开始懈怠,在静夜中响起那嘹亮的呼噜声,在梦魂中的那个斗士不再披挂铠甲,慷慨上阵了。
他敷衍了自己,不过还是需要返回的,虽然家乡是平凡的,可是离得越远,那种心酸劲头却越是发酵。路上他遇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每天登高山,喝露水,闻蝉鸣,他觉得找到了志同道合者,再加上身心疲惫,就留下来与老人一起住了一些时日。老人已经八十六岁,却每天登山如昨,他不禁问道,“像您这么硬朗的身体,为何还要登山,山峰险峻,就怕万一。”老人讲到,他年轻时,也曾游历,只不过目标是每年去一个国家,这样一生就能游历几十个国家,可是前十年都能保持,到后来因为琐事所累,他只能隔一年去一个国家,再到后来干脆就不去了。老人说,其实行万里路,最难的不是前面的九千九百里,而是后面的一百里。到什么时候都不能降低自己的目标。
那天晚上,他没有睡觉,他在暴风雨的夜晚继续旅行,天空像失望者在哀嚎。在墨黑的河岸,从远远的愁惨的树林边,穿过昏暗迂回的曲径摸索。可是无尽的黑暗中有一点点智慧的火光把路照亮。
最后,他满誉而归,到了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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