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里的伙食还不错,每天三顿饭,早餐是咸菜,鸡蛋,肉包子。中午饭是一人一碗牛肉面,每周一三五加一碗酱牛肉,有二两。二四六七加的是一碗白菜丝。到了晚饭,是家常炒菜和自己蒸的馒头。尤其馒头特别香甜,少女的饭量增加了不少。每天晚上回宿舍时,她还揣着一个馒头,当做零食吃。
少女来这里三个月,胖了十多斤。原本清瘦的脸颊,现在有些圆润了。每月工资发下来后,她留了两百块钱零花,剩下的放在一件旧衣服口袋里,仔细藏好。
不忙时,哥哥总端着一本书读。四叔说,这小子还是个诗人。哥哥听到这,很腼腆地笑笑,也不反驳。少女不由地问:“你会写诗?”
“嗯,有时写写。”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开那一口大而圆的面锅,锅面正缓缓地冒出许多白色小泡。
面馆的生意紧一阵松一阵,当前厅安静下来时,少女在后厨就开始忙碌起来。碗碟堆成山时,哥哥就默默走过来帮她洗刷。两个人也不言语。
刚开始哥哥站在她旁边时,少女其实心里很紧张。如果是其他人来帮她,她一定会停下来,谢绝人家的好意。但这个人是哥哥,她心里不知怎的,什么话也说不好。
哥哥也只顾着低头收拾碗碟,等收拾差不多了,就又默默地退回去。两个人很默契地,都不抬头。
每到周末,面馆生意不忙,临下班前,前厅已经空空荡荡。店长吩咐了句:“后面没客了,大家都早点收拾回去吧。”晓寒和馨姐约好了去逛夜市。三叔还在下棋,三婶儿照常在库房门口摆了两棵白菜,也就回去了。
哥哥看那些碗碟收拾的差不多了,正脱下厨师帽和围裙,准备回宿舍。
“我想看看。”
“么?”
“诗。”
“哦。”他顿了一下,接着便从宽大的白色厨师服内口袋里,缓缓掏出一个小本子。头也不抬地,递向少女。
少女在衣服上仔细蹭蹭小手,颇庄重地双手接过小册子。
等出了面馆,少女才打开那本小册子。彼时,城市的灯火已经黯淡下来,点点星光正毫不困倦地守护着夜空的静谧。
小册子的第一页空白着,只在顶头写着一句话:梦想存在的本身,即是其最大恩惠。右下角是他的名字,字迹工整,字体纤细如柳条。第二页写着一首短诗:
《路过》
路过昏黄的灯光,
路过低矮的村庄,
路过风和燕子的故乡,
我听到一声嘶鸣,
从远方,
抵达更远方。
少女默默地读,感觉朗朗上口。接着又翻下去,第二首诗没有题目:
被大海淹没的,不只时间,
还有灵魂。
西北风在心口吹刮不停,
玫瑰就从那里盛开
世界昏昏暗暗的,
落叶拉着记忆飞奔。
阳光在脚下被踩踏成石阶,
露水积聚成汪洋。
少女一字一句地读,虽然她读不太懂这首诗,但她隐约地感到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有无比的分量。少女把小册子放在褥子下边,平整的压好,便转头睡去。
此时,窗外的星光更加分明地闪烁着,如同神灵的眼睛,注视着大地与旷野。少女梦见自己化作一片花瓣,飘转着回到了校园。
在那个周遭颇为破落的学校,少女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她们总是形影不离。春天,大课间她们手拉着手去上厕所,在校园里四处溜达。夏天上体育课,她俩一块钻进乒乓球台下,躲避毒辣的太阳。到了秋天,她俩满操场地跑,去捡落叶。下雪的日子,她们去雪地里踩雪印。她们都很喜欢化学老师,也都有点烦英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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