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连载/林海轶事(四)(五)

作者: 绣岭 | 来源:发表于2021-07-13 11:41 被阅读0次

        志勇、志毅出发时,杰民说:“这里到蛇沟有一条捷径,你们不必从原路去那里。”

    老齐说:“你俩的主要任务是协助志刚,蛇沟危险大,你们只是顺便去看看有无特殊情况,不必久留。”志勇二人点头答应,便按杰民说的路线向蛇沟走去。

    志勇心情有点沉重,他知道夜晚去蛇沟侦察,实在不易。假黑蛋为什么能轻易逃

    走,就是因为蛇多难以追捕。虽然如此,他并不畏惧,组织交给的任务,他总是尽心

    努力完成。他担心的是志毅,怕他经受不住严峻的考验,说:“今晚说不定还要和蛇虫搏斗一番,咱们得胜过那假黑蛋,别让那小子笑话咱!”

    “你放心吧。”志毅知道志勇的意思,心里有点不服气:“我给你丢不了脸!"

    “这就好。我不是轻视你,我想你事先得有个思想准备。遇到蛇,甚至被蛇咬都不能乱叫乱喊,决不能违犯纪律,暴露自己。”志勇又叮咛了几句。志毅点点头。

    约半小时,他们就到了蛇沟脑。开始,他们虽然遇到了几条蛇,但不太多,较多的是四脚蛇,它们在脚边跑来跑去。

    他们在蛇沟脑各个山梁都搜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便向沟底走去。这时,草丛中、树干上,不时有蛇出现。草丛中嗖嗖作响,他们时时踢到蛇,踏到蛇,或者被蛇缠住了腿。虽:然如此,他们仍然硬着头皮前进,仔细侦察。忽然,在一块大石边,跟树杆似的东西挡住了去路,借着星光细瞧,一条黄绿色的长筒袜从树上垂下,圆圆的黑色斑纹,在星光下闪着光泽。啊,原来是一条茶杯粗细的菜花蛇。它尾巴缠在树杆上,头部伸进草丛中,象是在吃什么。这种蛇本来是不咬人的,可是它见两个人逼近,以为要伤害它,就伸出头,向志勇冲来。志勇眼尖身灵,一见大蛇冲来,便喊了声“快退”,迅速伏身钻入蛇肚之下,又猛跃一个箭步,离开大蛇丈余远。那蛇见志勇跑掉,接着便向志毅冲来。志毅正待转身,那闪动着的利剑已刺进他的胳膊,咬住他死死不放。志毅忍住奇痛,把畏惧早己驱逐云外,迅速飞起刺刀,刺伤蛇脖子。那蛇受了伤更加凶猛,它扭动身躯缠住志毅的腰腿。志勇想起假黑蛋的擒蛇技术,便飞身去死死掐住蛇脖子,腾出一只手想握住蛇尾巴,也象“黑蛋”那样甩一个长鞭。但蛇尾巴死死缠住志毅,纹丝不动。志毅被缠得嘴脸乌青,出不得气来。志勇用刺刀刺蛇身,那家伙痛得猛一扭身,将志毅扔抛到空中,又摔在丛林中。志勇死死卡住蛇脖子,又用力刺了数刀。蛇竭力挣扎,猛烈的刷动身子,周围树杆被撞得摇摇摆摆。志勇虽被大蛇拖拉得前伏后仰,甚至甩至空中,但他死死掐住蛇脖子不放手,那蛇逐渐失去力气,无力地张着嘴,眼睛里露出乞求的哀伤。那丈余长黄绿色的长筒袜,缓慢的蠕动着。志勇见大蛇已快死去,便背起志毅,迅速走出蛇沟。这时,他顾不得考

    虑个人生死,一鼓作气,冲过蛇虫遍地的草莽丛林,来到一块大石旁,将志毅放在石板上,迅速把蛇伤药敷上。志毅被蛇缠勒摔打,似乎筋断骨折,伤口象火燎般辣痛,胳膊已肿胀得碗来粗细。敷上药之后,伤痛逐渐缓解。幸好这不是毒蛇,肿胀便慢慢消退。他体力略有恢复,二人便向山洞缓慢走去。

                                (五)

    这时,山坡上他们走过的来路上忽有一束亮光一闪即逝。志勇二人躲进树从。又过了十来分钟,那短促的亮光一闪又不见了。半小时之后,附近小坡上有响动声。他俩凝神静视,只见一个人影在林中晃动。一会儿、黑影下沟来,向他们这里移动。当黑影经过他们所躲藏的树林外边,已可听清那入的气喘声。黑影走了十余丈,他辆便紧紧跟在后面。一会儿,这黑影上了对面山坡,显然是向山洞走去,他进入志刚、来生的监视区。志勇二人便在山下等候,并向志刚二人打了信号。

    这时后面又来了两个黑影。来至志勇附近,定睛一看,却是志强、培民。他们在亮石峡脑发现了这个人,便一路跟踪而来。他们四人便一同埋伏在山沟林中。

    却说志刚从中午在山洞出口外密林中埋伏监视至现在,已有十几个小时了。这十几个小时是他一生中最感痛苦的时刻。这里令人厌恶的蚊虫蛇蚁、多得出奇。那蚊虫阵阵飞来,黑压压一片,头上、身上、脚上到处都被叮咬,无法躲避。虫一咬过便是包谷粒那么大的疙瘩,又痒又痛,使人心急如火燎。因此他倒反而喜欢四脚蛇,爬上身来,替他多吃几个长腿蚊。但四脚蛇爬上身来的并不多。他只得拔来一捆艾蒿,用它来包裹住头、脚和身躯,到能起一点驱蚁作用。

    蚊虫减少了,却又一种叫做蛘辣子的毛虫时时爬上身来。这蛘子一接触人的皮肤,人体便如火烧般的辣痛。在当时那种条件下,没有别的止血药物,他只有按照民间的土法___砸破毛虫,用他体内的浆液涂抹在伤处来治疗。这虽然麻烦,但效果很好。同蚊虫十余个钟头的搏斗,加之昨晚未曾睡眠,使他疲劳到了极点。他多么想到山洞里去休息一会儿啊!但是他的责任心时时呼唤他严守岗位、战胜疲劳。他虽然是只有三年党龄的新党员,但他经受过苦难的磨练,按受过老一辈的熏陶教育,他善于用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情感。他依然静静的潜伏在密林中,一面扑打着蚊虫,一面紧盯住山洞一带。

    来生被蚊虫欺负得忍耐不住了,他跑来对志刚说:“我实在熬不往了,你说怎么办?“志刚满脸被蚊虫叮咬的挖瘩伤疤,比来生更厉害。他知道来生能坚持十几个钟头实在不易,便十分温和的说:“你能坚持到现在,这已经创造了奇迹,再坚持一会吧,黎明前后蚊虫会减少的。说不定我们的猎物就会出现,干万不能功亏一篑!"来生无法,只得又回到山洞的进口处。

    志刚伏在密林中极其艰难的忍着,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他送走了太阳,迎来了黑夜;现在又将送走黑夜,迎来又一个黎明。正在这时他听到值号,精神为之一振。不久,他听到人行的脚步声,一个黑影向山上移动。他又惊又喜,迅速给来生打信号,让他监视山洞。

    不一会儿,那黑影出洞了,张头四顾,惊慌地急忙向山下奔跑。志剛紧紧跟在后面。来生进洞检查,纸条不见了,便也跨步向山下走来。志强、培民见来生、志刚都追随猎物而去,便和志勇、志毅商议,让志强、志毅留守山洞。志勇、培民协助志刚他们追捕猎物。

    志刚见志勇赶来,更加高兴,这是正需要志勇那种“神行太保”。这志勇腿上不拴“甲马”,就可一日行四百里,与《水浒传》中的戴宗不差上下。让志勇抓获那黑影是不成问题的,但齐队长命令他们只能跟踪追迹,弄清情况,不能惊动对方,暴露自己。这就使志勇只能和大家一起,尾随其后。

    越过了蛇沟,这黑影便上到亮石峡脑。再过半小时他就可能进入川道森林区,跟踪就十分困难了。志刚便让志勇和培民加速前进,力争奔至黑影前面,便于前后左右四面监视。志勇说:“川道林深树密,对手极易跑掉,不如现在就抓住他。”志刚说:“队长一再叮咛,要紧紧跟住目标,顺藤摸瓜,现在还不到下手的时候,到万不得已时再动手。”他又叫来生速往黑熊峡向老齐报告情况,以便各方配合。志勇和培民从黑影左侧前进,不一会儿就飞至黑影前面,志刚一人在后面紧紧尾随。进入川道之后,约走了二十余里,天已大亮。那人的衣着身形都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细高个子,上穿当时时兴的草绿学生装,下穿黑裤子,脚踏长筒皮靴,挎着小黄书包,俨然是红卫兵的装束。

    这家伙已走惯了这条道,不然他为什么大晴天还穿着长筒皮靴呢?显然这是为了过蛇沟方便。”志刚边跟踪边想。这时他身体十分困乏,已经到了力不从心的程度。

    这时那人已发现前后都有人监视,十分惶恐。便越走越快,不时地回头偷视。又时

    时改变前进路线,时左时右,时前时后,力图寻找林木深密之处蔵身。志刚这时已不

    得不缩短追踪的距离。过一会儿,那人进入一片黑漆漆的林荫中便不见踪影了。志刚

    进入那林荫附近,躲在一棵栗树后静静等候。一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踪影。志勇和

    培民在前方搜索,也都有点迷惑。

    "这家伙是不是从后边溜走了?”志勇和培民也这样想。

    “我到后面去,你俩到前面寻找。”志刚便迅速向后移动。他走了二十余分钟,不见有什么踪迹,心里犹像不决。正待转身,忽然后面有人猛扑过来,将他双手紧紧箍住。志刚喜上心头,心想正用得着他那绝招。便使劲猛一弯腰,翻个斤斗,将那人仰面朝天摔在地上。他转身一个箭步跨去,压在那人身上,卡住他的脖子。那人也使出他的绝招,猛一弓腿,膝盖顶在志刚的腹部,志刚疼痛难忍,那人便乘机翻过身来,将志刚压在身下。志刚右脚紧蹬住树干,使出全力猛一翻身,又将那人压在下面。那人急从身后抽出匕首向志刚腰部猛扎。志刚迅速回击一拳,将那匕首打掉在地,但他腰部已受了伤,鲜血突突地喷出。尽管如此,他依然死死压住那家伙。二人都在拼死挣扎。就这样搏斗了两三分钟,志刚只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脚手也开始麻木了。

    “这也许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了。这一刻我要让生命之花开放得最鲜艳!”他这样想,便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双手上,他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双臂紧紧压住对方的双肘。双方都力图压倒对方,相持不下。

    幸好培民和志勇都已赶到。培民向那人头上狠击一拳,他立即晕卧在地。他们便迅速将他捆起来,并扶起志刚。志刚这时已神志昏迷,站立不住。志勇说:“我背着志刚哥先走,你押着这凶犯,等老齐同志来了再审讯。”培民说:“论力气你不及我,还是你看守着凶犯,我送志刚回公社吧。”志勇说:“你我力气都差不多,不必争了。你要小心凶犯逃跑,必要时就给他一家伙。”他背起志刚向前飞跑。

    这时,那人已经醒过来,他看着被捆绑的手脚和远处飞跑的志勇,便对培民说:"他是要送那同志回公社吧,恐怕来不及了,我这里有点还阳丹,可给他敷一些,先让止住血。”培民拿不定主意,他想:“敌人还能有好话、好心肠吗?”但是又觉得志刚流血不止,等到了公社,恐怕早已没命了。所以,此人的话还是对的。他立即喊志勇停下来商议。志勇浓眉一竖,骂到:“狗日的,你凭力气战不胜,还想用毒药害死我志刚哥!我要你的狗命!”他骂着便扬起手来要揍那家伙。那人伏地求饶说道:“同志,我完全是处于好心,是想立功赎罪。如果这同志伤可以好,我的罪过也可以减轻。我怎敢使用毒药呢?我二人相斗,都想你死我活,来不及考虑后果。现在,命保住了,可后悔不该捅那一刀。这同志保不住命,我的命也难保啊!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谁管啊!”那人流着泪伏地哭诉。

    “妈的,谁跟你是同志!什么药,拿来试试。好则罢了,若有差错,要你狗命!”志勇吼到。

    “敷在伤口上保管有效。”那人递过一包药粉。

    志勇把那草药粉剂撒在志刚伤口上,又给他口服了半包。流血慢慢停止。他仍然昏迷不醒。

    “这是出血过多,现在必须补血。”那个凶手看着志刚灰白的脸色,向志勇建议。

    “你有补血药吗?只要治好他的伤,算你立了功,可以建议从轻处理。“志勇说。

    “我身上虽然未带,但这一带补血药遍地都有,如果信得过,我可以马上去找。”

    志勇让培民带那人去找药。约半小时左右,他找来当归、川芎、黄芪、何首乌之类中草药,用他的水壶熬起药来。

    正在这时,老齐和来生来了。老齐看到志刚的脸色神态,血淋淋的衣裤,不禁流下泪来。他问起事情经过,看到那凶犯正在满脸汗水地煮药,便问到:“你叫什么名子?干什么的?"

    "我叫宋从西,A县人,H县技工学校职工。”他答道。这时他倒出药来,让志刚口服。老齐说:“别忙!你先喝一口。”宋从西苦笑了一声说:“好,我喝。我现在岂敢存坏心眼?”

    “只要你不存坏心眼,把他的伤治好,并且老实交待你的作为,将来会从轻处理的。”老齐说。

    “我一定办到,争取从轻。”宋从西低下头。

    “那你就老实谈谈来这里究竟干什么?这里还有些什么人?”老齐严肃而温和地说。

    宋从西说他来这里主要是和张篷联系临时工的事。张篷让他去H县招募一批临时工,每月给工资40至60元。工人来后,三年内不准回家,不准和外面来往。如果是高中毕业的,可以免费培训,每月工资70元左右。他已招募了二十余人,这次来就是联系具体日期和来厂事宜。

    宋从西说完话胆怯怯地望着老齐。

    “要谈的就是这些吗?”老齐不满意,铁青着脸。

    “您还要知道些什么?只要我知道,一定老实交待,决不隐瞒。”

    “张篷是干什么的?哪里人?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他招工人做什么?赵湾大队有几个人都被抓走了,现在人在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不交待?"

    “这些问题,有的我知道,有的我确实不知,绝不是隐瞒。张篷是A县农副产品收购站职工,河南巩县人。他办的是什么厂?招的工人干什么活?我问了几次,他都闭口不说。他以前还叫我给他了些砍柴刀之类的东西我说:‘办工厂要它干什么?他说:‘在森林里全是和野兽打交道,没有自卫工具能行吗?’我想想,这也有点道理,便给他买了。他住在什么地方,我确实不知道。每次来都在山洞里见面。他从来都不告诉我他住在哪里。至于在赵湾大队抓人的事可能有,他以前曾说想和赵湾大队的队长和会计拉拉关系,让他们找些工人。至于他究竟抓了什么人,他们现在在哪里,这些我的确不知道。”

    “你谈完了吗?‘老虎进山,主人回家’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吗?”老齐冷笑道。

    宋从西脸上冒着汗:“啊,啊,这个,这个很简单,那是说有意外发生,张篷回家不会客,让我速速回去,下次再来联系。”

    老齐仔细观察宋从西的语言表情,觉得他的话基本可信,便说:“老实交待,争取从宽,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再考虑考虑,以后再继续交待。”宋从西点点头,觉得有点茫然。

    志刚用了药之后,神志较前清醒,伤口也不再流血。老齐便命令给他换了衣服,砍来两根茶杯粗的竹竿,作了个兜子,命志勇、培民、来生等人带着宋从西,护送志刚回公社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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