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物论】 南郭子綦(qí)隐机而坐①,仰天而嘘②,荅(tà)焉似丧其耦③。颜成子游立侍乎前④,曰:“何居(jī)乎⑤?形固可使如槁(gǎo)木⑥,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⑦?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⑧。”子綦曰:“偃(yǎn)⑨,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lài)⑩,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注释】
①南郭子綦:楚人,居住南郭,故名南郭子綦。旧说为楚庄王庶出的弟弟,做过楚庄王的司马;疑为庄子中寓托的高士,而非历史人物。隐:凭倚。机:亦作几,案几。
②嘘:吐气。
③荅焉:亦作“嗒焉”,离形去智的样子。耦:匹对。庄子认为人是肉体和精神的对立统一体,“耦”在这里即指与精神相对立的躯体。丧其耦,表示精神超脱躯体达到忘我的境界。
④颜成子游:子綦的学生,姓颜名偃,子游为字,死后谥成,故名颜成子游。
⑤居:表疑问的语气词。
⑥固:诚然。槁:干枯。
⑦心:思想,精神。固:岂,难道。
⑧“今之隐机者”与“昔之隐机者”实指一人,即南郭子綦,意思是南郭子綦今日隐机入神出体与旧时大不一样。
⑨偃:即颜成子游。
⑩簌:箫,古代的一种管状乐器,这里泛指从孔穴里发出的声响。“人簌”即出自人为的声响,与下两句的“地簌”、“天簌”相对应,所谓“地簌”或“天簌”,即出自自然的声响。
【原文翻译】
南郭子綦靠几案而坐,仰首向天缓缓地吐着气,那离神去智的样子好像精神脱出了躯体。他的学生颜成子游陪站在跟前说道:“这是怎么啦?形体诚然可以使它像干枯的树木,精神和思想难道也可以使它像死灰那样吗?你今天凭几而坐,跟往昔凭几而坐的情景大不一样呢。”子綦回答说:“偃,我这样不好吗,你问这个问题?今天我忘掉了自己,你知道吗?你听见过‘人籁’却没有听见过‘地籁’,你即使听见过‘地籁’却没有听见过‘天籁’啊!”
【庄子思想】
庄子的《齐物论》包含两个重点,1.万事万物随时都在变化,是无常的,不永恒存在,如“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你今天凭几而坐,跟往昔凭几而坐的情景大不一样。此时的你,与上一秒的你也是不一样的,因为每一秒人身体中不知道有多少个细胞完成代谢,你前一秒的思想跟现在也完全不同。
2.要懂无常,先要达到忘我之境。一个人要真正解脱物理世界的困扰,解脱一切的烦恼,而到达真正的逍遥,唯有丧我、忘我。没有到达丧我、忘我,不能了解万物不齐之间,有超乎形而下,到形而上的齐物的境界。何谓“形而上”和“形而下”:
形而上者谓之道,(道,即宇宙的本源,形而上的本体,超越一切世间存在,包括时空能量因果这些存在。)
形而下者谓之器,(器,有形的存在,即文字文理真理公理,是道之载体。)
庄子特别提出来三种境界,后来中国文学上用得特别多,就是人籁、地籁、天籁。人籁是人境界,人世界的音声。南郭说,你听到了人境界的音声,但是你没有听到地境界的音声。即使你懂得了地籁,也没有办法懂得天籁,也就是自然的音声。
人籁,我们都知道,比如人间美妙的音乐,但是地籁,天籁是什么呢?下一期请与慧慧一起继续学习庄子的《齐物论》,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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