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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翻云覆雨(36)

【古风】翻云覆雨(36)

作者: 东篱乌鸦 | 来源:发表于2018-03-14 18:29 被阅读0次

    有小僧回道:“住持师兄闭关研修先师留下的武功心法去了。闭关前曾交代小僧,令小僧告知袁施主,尊夫人九死一生失而复得,望自珍惜。众位施主要走要留自便就是不必客套。”

    袁珝等人闻言,感慨良多,向小僧告别下山而来。回到覆雨庄与陈清相见,陈清数日悬心,方可落地。

    陆云照不能练武,自小学些旁门,颇谙岐黄之术,且自小与陆雨一同长大,知其习性,亲自照料。这日正于厨房配药,陈清走进来帮忙,眼瞎目盲将药罐打翻。

    那药罐正坐于火上,煎得滚烫,陆云照赶忙放下杆秤,过来看时,只见其手背血红,起了两个大泡。连忙舀了一瓢水来,将其手放入水中,过了一会,陈清方不觉那么疼了。陆云照又去取来烫伤药膏。

    陈清心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由叹道:“夫君可嫌我累赘?”

    陆云照执其手为其敷药,摇头道:“夫人此话叫我无地自容。某孑然于世,幸得夫人朝夕相伴。”

    陈清听闻他语气淡然,不置可否,又怕他过分担忧,温言劝道:“阿雨总归性命无忧,也算大幸。”

    陆云照点头,将她伤掌细心包好,交代道:“你手上有伤,切记不要沾水。每日早晚涂一次药膏,别吃酱油,别晒太阳,也别吹了风。等好些,水泡下去,我再配一副祛疤药膏来你擦。”

    陈清听他絮絮叨叨,心中自道:陆雨与他一同长大,自然情分不浅。但他见我受伤如此关切,总归他对我也并不是全然无心。管他兄妹之情也好,男女之意也罢。我们夫妻来日方长,相处久了,必然能将他心思转到我身上来。如此一想,豁然开朗,也忘了伤痛。

    夫妻两个将药煎好,送入陆雨房中。陆雨喝了药见嫂子手上缠了纱布,便问缘由。陈清道:“不小心被药罐所烫。”

    陆雨方知其是为自己煎药受伤,忙道:“嫂子视物不便,怎可劳烦?”

    陈清笑道:“虽视物不便,但起居饮食还可自理。今日之伤全是关心则乱,你无需挂怀。”

    陆雨这几日庄中养伤,见除瞿伯和徐萍姑姑几个年事已高之老仆外,只几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还是因为陈清有不便之处,新买来伺候她的,未调教出来,行事束手束脚。又望两人衣着,甚为清朴,更觉自责。

    她所嫁非凡,陪嫁自也非凡,陆云照怕人小瞧了她,庄中积蓄和当日袁珝所聘之礼悉数给她做了嫁妆。陆云照为人又洁身自好,虽和天家攀亲,但却从不以此名号应承、结交富贵名商、高官士宦等流。陆雨瞧庄上情形一日不如一日,不免伤感,因问庄中生计。

    陆云照道:“你放心吧,庄上还有几亩田地,尽可度日。”陆雨道:“我只怕委屈了嫂嫂。”

    陈清虽眼瞎,但心思明亮,朗然笑道:“粗茶淡饭却怡然自得,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求不来呢。”陆云照向她一望,颇有感激之意。

    陆雨又将展月进京学剑法的事告知兄嫂。陆云照笑道:“展月这丫头,竟也学你留书出走。”陆雨道:“我未经兄长同意,就擅自做主将覆雨剑法教给展月,兄长可会怪我?”陆云照道:“天下学问不可自专,武学亦是一样。之前居奉等人索要剑谱只为斗狠兴杀,因此我宁死不肯交出。展月颇有天资,你肯教她,也不至于我山庄绝技失传,空负爹娘苦学。实为一桩好事。”

    陆雨遂放下心来。兄妹姑嫂说了半日闲话,陆云照夫妻走出房门,袁珝正议完了事,来看陆雨,碰见他两个,道:“阿雨怎么样了?”

    陆云照道:“喝了药,里头躺着呢。这两日总归醒的时候多起来。”

    袁珝脱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入内来见,陆雨闭着眼睛,并未睡着,听见响动,睁眼看是袁珝,不觉欢喜,夫妻又漫漫说些闲话。

    陆雨见丈夫神色似有郁郁,便道:“滢州之事是否难办?”

    袁珝双眉微蹙,点了点头,道:“确实棘手。”

    陆雨道:“我受此重伤,一时恐怕难以痊愈。你又有要事在身,我不便跟从,就留在山庄养伤,等你办完了正事再来接我。”

    袁珝道:“这样最好,只是,我舍不得你。”陆雨道:“我虽非大义凌然之辈,但也知道性命攸关。滢州之事伤了那么多人命,已非小事。你放心自去,我有兄长和嫂嫂照料。”

    袁珝亦知陆雨自小在覆雨庄长大,一应事务皆是再熟悉不过,在山庄养伤好过跟着他奔波劳累,只是夫妻缱绻一时不舍,嘱托道:“你好生养病,可一根头发都不得少。”

    陆雨笑道:“你又数过我头发数了?岂知多了少了?”袁珝亦笑道:“我自然知道。”又摸摸她的头,道,“等我滢州事完,马上就来接你。”

    第二日一早袁珝便向妻子兄长等告辞,又回滢州。到得衙门,唐斗盛已将外衙包围,只是衙门有府兵看守,两方相持,里边的出不来,外边的人也进不去。

    唐斗盛此来是持了平诚王府令节。袁珝不由怒道:“这况远笪果真胆大包天,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当即传崔中桓道:“你为地方将士,本应守一方民安,可却为虎作伥,糟蹋田地,肆伤百姓。本该死罪。本王今免你一死,你且将功赎罪。”

    崔中桓道:“是。”即往衙门口一站,号令府兵放行。府兵中大都是他带来的部下,自然听其号令,即刻撤去拒马让开道来。

    袁珝入内,只见一四十开外,着四品官服者赶将出来,趴跪在地道:“不知平诚王爷驾到,有失远迎,下官死罪。”

    袁珝知此必是那况远笪了,拂袖呵道:“你确实该死!”直入内往厅上坐了。

    况远笪急趋近前,道:“下官治理地方不周,以至于贼寇起乱,府衙被围,下官失职,下官已经上报刑部和吏部,自请处罚。”

    袁珝冷笑道:“你倒懂得以退为进。但本王此来却不止为此事。目今正是庄稼收割的季节,你为何叫人将稻田踏坏,又毁掉桑地稻田无数?”

    况远笪道:“这,这全是刁民想要霸占良田,与贼寇勾结威胁官衙。下官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

    袁珝唾道:“荒唐!如你说来,这天底下耕种的人都是刁民与贼寇!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儿么!”又命郭加将这几日实地访查所登记的农户姓名、居地、籍贯、何年迁入吉县、家中几人、垦地几亩,俱一一念来。

    郭加站立堂上,字正腔圆、声如洪钟,直念得况远笪心慌意乱、瑟瑟发抖,伏地叩头不止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袁珝方叫郭加止了声,正视堂下道:“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我大显立国之初,太祖即令,毁坏耕地、践踏庄稼、私斩耕牛、不事生产,皆与谋反同罪。尔身为朝廷命官,罔顾法令,欺压百姓,滥杀无辜,本王亲眼所见,你何从抵赖?今日本王就算判你个死罪,也难抵你所犯罪愆。”

    况远笪战战兢兢,抖如筛糠,叫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这,这都是巡抚赵大人的令,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啊。”

    袁珝道:“赵大人赵志高?”况远笪道:“正是,正是,下官一切行事都是受他指使。望王爷明察。”

    袁珝道:“如此说来,当年苏文煜,苏知县带领百姓得吉县新垦地三十万亩,可是大人却谎报称只十五万亩。这难道也是赵志高指使你的?”

    况远笪一愣,悔恨交加,说道:“下官初到滢州,就被赵大人叫去府上。威逼利诱之下,下官就犯了糊涂。赵大人听说圣上派了王爷来调查围衙之事,害怕侵吞官田的事被王爷知晓,于是连夜令下官将那瞒下的十五万农田再改为荒地。”

    袁珝直气得心头发颤,忍不住抓了那惊堂木狠狠一拍,呵道:“退耕反荒,以遮其罪。真是愚蠢至极,也妄为至极!”

    那况远笪吓得屁滚尿流,哭道:“王爷,下官整日担惊受怕,想要调往他处,赵志高又怕我泄露他的罪行,总是不准。下官如今什么都招了,求王爷看在下官受人胁迫,据实坦白的份上,饶下官一命吧。”

    袁珝冷哼一声,恍若未闻,唤郭加道:“叫这畜生把一应罪状据实写来。”

    郭加领命,命人取了纸笔。况远笪不敢有违,颤颤巍巍写了罪状,押下收监。

    滢州衙门事完,袁珝又往吴苏府来寻那赵志高。赵志高为两府巡抚,因滢州乃新兴之地,其又兼任吴苏府知府之职,因此巡抚衙门与吴苏府衙并在一处。

    那赵志高早知袁珝到了吴苏,知道自己末日将到,想要逃走,可携家带口的实在不便,若是不逃,坐以待毙也实在不甘。连日来冥思苦想,坐卧难安。忽听家人来报说平诚王已入城门往衙门这边来了,问他可否前去迎接。他方如梦初醒,喝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就要往后门出府衙去。刚出书房,一人迎面挡住。抬头看,却是个满面黑髯的粗野汉子,一身布衣,身量不高,却是手脚巨大,手指根根似铁,手臂张开似猿。如赶鸭子似的又将赵志高迫得退进书房。

    赵志高吃惊道:“你,你怎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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