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升起之前（七十八）

在太阳升起之前（七十八）

六

天陆和

我面对着壁炉在沙发上坐下来。

“天颜字……”我在脑海里整理着头绪，看着对面燃烧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五年前的天域。

天颜陌，天颜字的哥哥，跟随着父母亲的脚步上了战场，从此一去不复返，天颜家族因此只留下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天颜字。当时尚未有“未成年人不得上战场”的规定，冲动的天颜字带着报复心，在战场上鲁莽冲撞，失去了一只翅膀的同时，也失去了他天族贵族的地位和之前的所有记忆。伤口愈合后，他被送到天族民间，成为了一个平民。

在他受伤不久后，当时的天族族王亲征战场，不幸去世，天域也在一夜之间更换了统治者，当今的族王天羽明，当时族王的三儿子，登上王位，制定了很多规则，以确保天族的古老贵族再也不会像天颜家族那样迅速地消失在历史中。

“也许你失去记忆是对你未来生活的一种保护，但现在，既然你再次来到了战场上，你有权利知道你的过去，并以此重新衡量你的人生，还有，你家族的未来。”我认真地望向天颜字，心中希冀他能因此退缩，回到天族去。

他当然没有。

如果我更了解他一些，我应该知道，五年前的他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的他为什么会改变呢？他依然还很年轻，二十一岁，仍然是追求爱情，追逐梦想，谈天说地的年纪，也许再过十年，他的想法就会不同了。

他瘦弱的样子让我很难相信，他竟然曾经在战争中存活下来，也让我很难笃定，这一次，他也能幸存下来，即使听了他说的似乎很有逻辑的话之后。

“我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报家族大仇，正如你说的，那时的我十六七岁，太过鲁莽冲动，什么都不懂，没有失去性命已经是奇迹了。”天颜字面无惧色，继续说，“也正如你说的，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呢？像我这样的人，最适合参加战争了。”说完，他为自己机智的言语骄傲地笑了。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某样新的东西，但是我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我想，自己目前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

我站起身来，向他伸出一只手，“那么，”我能说的，也就只剩下，“祝你好运。”

天颜字也站起来，回握住我的手，说，“谢谢。你也是。”

当我将和天颜字的谈话过程告诉媂嫊的时候，媂嫊说，“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许作为最后一名天颜家族的成员，理应首先为家族延续后代，但，那也是他的家族，他的决定。”

我点点头，一方面知道她说的都对，一方面又觉得，作为天颜家族上千年的世交家族的一员，我应该做些什么，也许，拿出长辈的身份，强迫他承担起家族的重担，就可以让他回到天族去，也是好的，即使很清楚那样的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