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淌在时光里的芬芳

作者: 移云藏月 | 来源:发表于2019-12-02 10:1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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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天气冷了,多注意身体!”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清脆声滑过,我翻开手机微信,这是条半年未联系的清姐发过来的信息。清姐不是我亲姐,也不是我堂姐或表姐,她是我多年前的一个好友,当年,我唤她清清。

    倏然,我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广西的冬天如夏,刚才,街上有一个露胳膊露腿的小伙子。清清是四川的,她知道我的家乡湖南的气温下降了,她以为我人在湖南。湖南的气温历来跟四川相差不大,这是好几年前我和她电话联系的内容之一。虽然久未联系,变天了,她仍会给我传递关心。

    我常常羡慕那些纯粹的、不谋私利的、动人心弦的友谊。当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自然也难求几个单纯的人,几段纯粹的友谊。

    几次在文章里读到雪夜访戴的故事,它是我非常喜欢,非常欣赏的一段佳话。元代的画家张渥有幅名画《雪夜访戴图》,提到的主角就是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

    文中说到“大雪初歇,月夜如昼。徽之卧而不能眠,干脆爬起来,一舟一人一壶酒去找老朋友戴逵。然而坐了半夜的船,爬了半夜的山,走到戴逵门前,徽之想了想,却没有叩动门怀,又转身了回去。”

    每念至此,觉得如此情义非常难得。换做是我,半夜里想到什么重大事情,必然是不吐不快,朋友手机被我的短信、微信轰炸后,我才能入睡。如徽之这种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事,必然是非得把朋友从清梦里拎出来不休。

    雪夜访戴般洒脱和豪迈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但来自清姐半年的唯一一句问候,我就想到了这个故事。

    清姐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我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她爸爸也生病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和我一样,亦是子女三人,我俩都是自顾不暇。何况,深圳一别,已十三年,当年,我尚待字闺中,她新婚不久。如今,友谊年久失修,自不活络。

    在我的记忆中,清清的父母是特别善良和热情的人。清清的父亲曾开玩笑,让我当他们的幺女儿。那是2004年年末,我们所务工的电子厂放假了,05年新春的钟声即将敲响,我们厂里订单多,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日才宣布放假。清清约我去她家过年,我心里乐意。我当时正愁四五天的新年假期没地方去。电子厂是正月初三还是初四开工的,我已忘记了。但清清一家对我的情义,却如篆刻般刻在了我的心上。

    新春的这次,是我第二次去清清家。珠海其实不是清清的家,清清的老家在四川一个偏远的地方。清清在珠海的家是杉木皮搭建的,十多个平方隔出了两张床和储物室,旁边置液化气罐的地方就当厨房了。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除了两张木板床,一张自制的矮圆桌,几条矮木板凳,就是何伯伯(清清的爸爸)那一台挂在杉木皮墙上的收音机。那台黑色的收音机不过是一个比男人的巴掌略大的方匣子,一天到晚也收不到几个台。

    这一爿房子,也有有彩电的人家。但是清清的父母舍不得买,估计清清念大专时花了家里不少的积蓄。当时,清清也没有找份体面赚钱的工作。家的地面没铺水泥,但被何伯伯弄得很平整,没有坑坑洼洼的地方。听清清说她父母在这简易的房子里住了几个年头了,也有邻居在杉木房子里住了上十年的。

    这一带杉木皮一片片竖起来搭建的十几、二十个平方的简易房子里住着的,大多是四川人。夫妻俩带着几岁,或十来岁的孩子。其中只有一家是我们湖南的老乡,也是携带五岁多的孩子,还有一个尚在母亲怀里喂粥。

    清清的父亲何伯伯在附近的石场上班,何伯母则在附近的一家电子厂做清洁工。四川话音跟普通话相差不大,所以我和他们沟通顺畅,相处愉悦。

    05年的春节我在珠海的这个三口之家度过,他们是四川人,却留我这个时年二十岁的异乡丫头住了三个晚上。新年欢乐氛围很足。矮桌上的饭菜每天都丰盛可口,饺子是我们自己做的,和面,压片,拌馅,捏褶,何伯母边做边教我。那次,我学会了包饺子。何伯母把水饺和煎饺各做了几份。回厂时,何伯母给我和清姐各装了一大袋煎饺带走。

    这年的除夕夜,我和清清在海阔天空的谈话中度过,其间女儿间的私密话是最多的。彩电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杉木皮传入耳。我和清姐睡在一张木板床上聊到深夜才睡。

    夜起方便时,我唤清清,清清拉开灯线,拧开手电筒。门是几块木板用竹梢钉在一起的。我们出门时,门吱吱哑哑响。厕所是公共的,严格说来算不得厕所。两棵木头横卧在河流的两岸,几块木板搭在木头上,四根楠竹立在河流中央,四周围起来彩条布。说实在的,我当时真害怕掉下去。心里嘀咕: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下面可是一条河流,人立在木板上,距离河面足有三米高,河流且是污秽的。

    回程搭车的路上,因为何伯伯的男式自行车载不了两个人,何伯伯先送清姐到宏发市场旁的车站等车,然后再回来接我。清姐的家距离车站有四五里,最主要的是附近都是开采的石场,路异常崎岖陡峭。我坐在何伯伯的车架上,何伯伯得使出全身的力气蹬自行车,车轮歪歪扭扭地滚动着。虽然时处早春,但何伯伯的脸上不时有汗滴冒出。我不好意思再坐在车架上,向何伯伯提出下车走上坡路的请求,可何伯伯坚决不同意,硬是把我载到了车站。

    回珠海井岸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久不见好。当时清清已经离开了井岸镇,在珠海一个叫“快乐无极限”的旅游景点上班。她在电话里给我介绍了珠海市里的一位比较有名气的医生,然后请假陪我在市里的医院看了病。

    同年七月,我离开了珠海。

    三年后,我来到深圳堂叔的公司上班,与清姐匆匆见了一面,她请我到“肯德基”吃鸡腿,这是我第二次去“肯德基”。此时,清姐已结婚。

    2008年,我再次来到珠海井岸镇打工,此时,我和清清都结了婚,各自有了小家。离开井岸时,我特地去南屏镇看望了何伯伯何伯母。夫妻俩很开心,还对邻居声称“我们的幺女儿回来了。”当时,清姐和她新婚的老公到了深圳。几年后,清姐一家离开广东,回到四川。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清姐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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