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图片均为自己拍摄。
城市的冬天和农村的冬天是一样的冷。
我坐在回家的车上,扭头看着司机把头顶的纱帘拉下来挡住太阳,然后继续侧着身子,从车窗外看着一棵一棵的白杨树。太阳从它们的梢间开始留恋,慢慢一步步的爬向树身。这一路就已经与每天见到的不同,其实,细算下来,这一路,我三周前才走过。只是那时仍是深秋,而如今,已下了这第一场雪。
残影大巴里只有三四人,如我这般在冬日里赶早的人确实不多,可是星期天,它的确的只给了我一天必须要的来回。在家最多吃顿午饭,就该收拾行囊,继续去学校了。看着脚边的两个袋子。这是我这次回家的目的。满满的两袋脏衣服。车里没有暖气,一直坐着,就算衣服再厚,整个人也冷的发疼。尤其是脚。
这个时候,越发想着要早点到家。从车站到家,有30分钟的路程。如果是在往常,我可以打电话让母亲来接我。可是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看着窗外,只想着车还开慢一点。
碎花我肯定不会先低头的,我在心里这样想到。人无论是在逆境中,还是顺境中,都要有自己的原则,至少对于自己选择的路,该有自己走下去的勇气。而不是一味的埋怨。
她和父亲的感情不是我所能置喙的。我只知道,我很少见到父亲。但是,在四年前,我也很少见到母亲,所以,他们至于我不是那么重要。我自己这样以为着。
但是,外婆从我小就跟我说母亲不容易。这四年,我确确实实是觉得我自己挺不容易的。
每次回家听到的都是一般无二的唠叨,她说父亲的不好,说自己瞎了眼。刚开始我还劝说一二,直到后来,麻木了,多了,就让她自己说就好。
反正,我住校。也就每周才听一次。
再者,母亲上过大学,现在却再在家里务农。想着,也就一直随着她。
只是,直到三周前,她又开始老生常谈,只是这次,她却是变本加厉。她不满足于我只是做一个听众,她需要有人来应和她。
我放下手中的书,只是说了一句: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的。
然后,突然间那个还略有些温婉的母亲,顿时像吃了火药一样。
你也怪我?你凭什么怪我?你要是以后也像我这样,你指不定还没我好。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只是何至于扯上我的未来?况且,我哪里有怪她的意思。
看到她开始歇斯底里,我自觉我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至少,我不喜欢吵架。有事情坐下来说清楚不好吗?可是,我的母亲,她现在确实不能坐下来,说清楚。
直到我收拾书包,临出门,她还在骂。
我远远的听到一句,翅膀硬了,就别回来了。
“姑娘,到站了。”
转过头,车已经走了,拎了拎手里的袋子。路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冬日里,他们至少是9点半以后才出门的。而现在,只是9点而已。
人家路边的树果然已经秃了,不像学校里的树,洋洋洒洒还有些叶子。油路上满是冰凉,人少,路也清冷,不像学校里的路,总有时候是热闹的。我渐渐地加快脚步,到了的话到了再说,现在这个鬼天气,乡下的风也分外的割人。
半个小时的路,我走了大概20分钟,走的急,可是身上却还是冷的要死。到家门口一看,以为要等到里面的人睡醒,才会有人开门,冬天,母亲一般都是9点半起床的。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你回来了。快进来,去床上暖暖,电热毯开着。我正烧着热水,等会洗个热水澡,就不那么冷了。”说完,又关上厨房的门。
我一路的不自在仿佛像一个小丑一样,自导自演。
她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怎么能这样?
我也在暗戳戳的怨自己,回来干嘛?衣服不干了,就先不洗了。要不就别换的太勤快,反正北方的冬天也不会把人捂臭了。
仿佛隔着门板有眼睛一样,她看见我在原地没有移动。又走出来说道:“快进去,不冷吗?”这次她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中接过两袋衣服,“洗衣机里的水我已经装好了,就知道你这周肯定会回来的。你先进去,我饺子刚下锅。”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道,看到她穿着的是我以前的旧衣服。她好像,比上次,瘦了一点儿。
“哦。”
我绕过她,往卧室里走去。
花开“你别下来了,我给你床上支个桌子。”
母亲推门进来,一手端着饺子,一手拎着个小桌子。
我在床上无动于衷,本来就没准备下去。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话,毕竟四年来,她虽然唠叨,可是我们相处的还不错,可能是她觉得我一直不在她身边,她想做些补偿,但是,又摸不清我到底喜欢什么,所以,一直都给我最大的自由,不拘着我。也不过多的干涉我。这恰恰是我喜欢的。
而我也一直没有让她头疼过什么,连一些无关痛痒的坏事都不曾做过,邻居家的孩子,比我大一点的,每天被骂的声音,我躺在床上都能听到。
而且,我的成绩也不错,至少没有被叫过家长,所以,我以为我是让她满意的。
那么上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说自己的孩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白眼狼的事。
“我去给你端蘸的醋。”
我低头看着盘子里白白胖胖的饺子。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种气氛,着实让我有些理不来,她要是继续歇斯底里,或者直接给我冷眼也好。可是,这是哪一出?她觉得自己错了?怎么可能?她会觉得自己错?
我还是动筷子了,我觉得,我们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你不要一天一直板着脸行不行?”
她还是没忍住,在我刚吃完饺子,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
对了,她上次还表达了一下对于我一直板着脸这件事的不满意。可是,我不知道,对于一个正在听自己母亲在说自己父亲不好的时候,我是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对?
“哦。”
我不准备吵,我只是回来洗衣服,反正下午就要走,还有五六个小时而已。
说完我不去看她,下了床,准备去洗衣服。
“你去干啥?”
“洗衣服。”
我淡淡的回了句。
“我放洗衣机了,等会儿就洗好了,那两件毛衣一会儿我给你手洗。那个洗衣机洗不干净。”
“嗯,我自己洗。”
“你自己洗什么洗,你长这么大,什么衣服不是我给你洗的?你先去洗个澡,暖暖。”
我本来是准备反驳的,因为,我从小去外婆家,在这里就四年,何况一直住校,除了冬天衣服不干。我一直都是在学校洗的,所以,哪来的从小到大?
只是,话到嘴边,我知道,我反驳,她肯定还是会吵。
“嗯,我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我听见她在打电话,本来准备回避,可是,她在我卧室里打,我站在门口,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的人,侧着身的。手放到门把上,我停了一下。
我看到里面的人在抹眼泪。
“妈,我不知道我到底哪做错了,她就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整个人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佣人一样,每天给她做饭,洗衣服,她也都一直在自己房间里,连一句话都不和我多说。”
“她嫌我烦。”
我站在门口,表情开破裂。我原以为她喜欢这种各自有空间的过着。原来上一次和我吵架,是受不了她以为的我的这种冷暴力?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一直羡慕舍友们和自己的母亲之间那份环绕着的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三周不回家,我每周都准备好了在家等,终于今天她回来了,可是,她还是那样。”
又继续哭。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焦灼,就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不,是拿了一块烙铁,带着皮肉的声音。
我该好好反省。
想推门,又踌躇。听不清电话那头,外婆在说什么,这边,母亲也没继续说, 只是还是继续在抹眼泪。
不破不立。
我推门进去。
“妈。”
她转头,急急忙忙擦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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