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段时间,黎芬在同学的影响下,喜欢上了玩QQ幻想。那时二舅做生意挣了点小钱,正好买了一个台式电脑放在家里,表妹经常用电脑上网玩。
黎芬平时只能在表妹玩累的时候,死皮赖脸地求着表妹让自己玩上一会。其实每次都没玩多久,就被表妹赶了下来,但是那个月的电费却比之前高了不少。
二舅无意间看到黎芬玩了一次游戏,直接把电费上涨的锅丢到黎芬头上,拿起鸡毛掸子就抽她。在厨房里洗碗的外婆带着满手泡沫,慌里慌张地出来拦着二舅。
二舅一怒之下,竟然将黎芬和外婆一起赶出了家门,大声嚷嚷着说让他们出去另外租房子住。黎芬哭哭啼啼地给去徐梅打电话,徐梅竟然说,那你们就出去租房子吧!
虽然后来二舅气消了以后,又让她们两个回去了,但让黎芬伤心的,不是二舅的态度,而是徐梅对二舅的无条件的退让。
她无数次感觉,自己不是徐梅亲生的。
每次她找徐梅要钱交学杂费时,徐梅总是找出各种借口推脱,而大舅找徐梅要钱给他儿子交钱上兴趣班,她总是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来。
黎芬上高中时,有一次去店里找徐梅要钱,徐梅非要说之前给了,母女两个争执起来,徐梅一怒之下,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往地上一扔“哪,自己捡吧!”。
店里二十多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黎芬的脸羞得通红,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开口找徐梅要过一分钱。
可是即便徐梅对她这么刻薄,黎芬还是不由自主地总想对她好。
10.
大学暑假期间,黎芬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啤酒销售的兼职。她给徐梅留了言,带着50块钱去应聘了。
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之前,她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里,每天一把青笋尖,用一点盐一点油炒着吃,吃了一个月,拿到了那个月公司销售里最高的工资。
拿到报酬的时候,她兴奋坏了,首先想到的不是出去大吃大喝一顿慰劳一下自己,而是给徐梅买了两身漂亮的衣服。
她提着衣服来到徐梅的理发店里,徐梅出去给顾客化妆去了,她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徐梅前脚刚踏进店门,黎芬就提着衣服迎了上去,开心地对徐梅说:“妈,你看,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你试试看好看不?”
徐梅冷着脸推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不要,我不喜欢,”。黎芬愣了一下,转身追了上去,殷勤甚至带着一点撒娇地说:“妈,你就试试看,喜欢不喜欢嘛!”
她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渴求着徐梅哪怕一点点对她的肯定和回应。
然而令她再次绝望的是,徐梅不仅又一次拒绝了,还因为她的纠缠,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黎芬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梅,那时正是店里生意很好的时候,所有的顾客和员工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的目光让黎芬的脸烧得滚烫,像发烧了一样。
黎芬一言不发,眼含热泪,转身跑了出去。
那晚她打电话约了同学一起喝酒,那是她第一次喝酒,也正是那个晚上,她学会了抽烟,还把滚烫的烟头狠狠地按在自己光洁的胳膊上。
11.
大学毕业后,黎芬凭借着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和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的交际能力,做起了生意。开了一家酒吧,生意非常火爆。
赚到钱后,她打算在成都买两套房,一套给自己,一套给徐梅,圆了徐梅多年来买房的心愿。
她爱徐梅,但是她们不能住在一套房子里,所以黎芬打算买两套离得不远的房子,以后方便自己照顾徐梅。
心意是好的,可是要满足徐梅提出的要求实在太难了。既要在徐梅熟悉的区域内,小区外还要有游泳池,菜市场,交通便利等等。
黎芬几乎跑断腿,从三万多套房子里一点点地筛选,好不容易找到一套房子,但是确实一套跃层。黎芬本打算,一楼让徐梅住,二楼将来可以给保姆住,方便照顾老人,可徐梅一句“不喜欢”,直接让黎芬的努力化为泡影。
然而黎芬仍然没死心,之后徐梅随口说了一句,跟她一起游泳的李姨说要去海南买房子,海南好啊,暖和,我这个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疼得走不了路。
黎芬把这个话记在心上,丢下生意跟着李姨去了海南。她在海南待了一个多月,把所有符合条件的城市都跑了一遍,两只脚都跑出泡了,才给徐梅挑好了一套房子。
定金都交了,黎芬高高兴兴地回来,让徐梅跟她去海南看看房子喜不喜欢,没想到,徐梅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不喜欢,我可没让你去海南买房!”
就这样,徐梅无数次拒绝女儿的好意,而女儿在伤心一阵子后,又一次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渴望从徐梅身上得到她梦寐以求的母爱。
黎芬的这种渴望,后来却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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