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妈妈的手

我拉着妈妈的手，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条乡间的小路，还是那么蜿蜒曲折。妈妈黑亮的头发编成两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子。我仰望脊背挺拔的妈妈，被太阳晒得健康地小麦色的脸上，是温柔亲切的笑容。妈妈的手，又大又软，把我的小手紧紧地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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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妈妈的手，在我眼里，简直无所不能。给我和姐姐扎可爱的麻花辫；给我们纳鞋底做一双一双春夏秋冬四季的新鞋子；用山野菜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菜包子；和爸爸一起起早贪黑把庄稼地和菜园收拾得整整齐齐；给淘气的弟弟用剪刀削铅笔……

我小时候体弱，经常无缘无故肚子疼。每次，都是妈妈用她神奇的手，轻轻地给我揉肚子，揉着揉着，就不疼了。我一感冒就咳嗽，妈妈用白水打荷包蛋加上两勺白糖，让我趁热连汤带水吃下去，第二天就会好了很多。那香香甜甜的滋味，让儿时的我觉得感冒都值得期待……可是，每次发烧，都要给妈妈急够呛，背着我东屯西屯地找大夫。还记得大雪天，我冻得通红的双手，被妈妈温热的大手捂在手心里，很快就暖和了……

可是此时眼前的妈妈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驼，一双手长满了老茧，脸上也满是岁月的痕迹。若在平时，我这样拉着她的手，刚强的老妈会一把甩开我，还要说：“你妈还没老到让你们搀扶的地步呢！”可是现在，右眼蒙着纱布的老妈，却由着我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步履蹒跚地去医院眼科门诊换药。

就是一个小小的泪囊炎，因为老妈太皮实了，一拖再拖，拖到感染严重，单纯用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必须手术切开引流。也因为疫情期间，自己减少了回家的次数，不知道老妈已经泪囊感染。每天的电话里，妈都说：“我和你爸都挺好，你忙你的，不用来回跑。”才会拖延到今天这样。为此，我心里一遍一遍地责备自己。

躺在诊查床上的老妈，看起来那么无助。护士摘去切口的纱布，用镊子拉出切口内引流的棉球，那一刻，我看见老妈皱了皱眉头。护士用镊子夹住碘酒棉球，伸到切口内来来回回消毒，清理脓液和渗出液，老妈疼得直咧嘴。我紧紧拉着老妈的手，感觉到妈妈的手在颤抖。我知道老妈很疼，只是咬牙不吭声。护士左一遍右一遍地清理切口内部，这是很常规的换药操作，竟然让曾经是身经百战的自己，感觉心脏一阵一阵地收缩。只能告诉老妈：“疼就使劲攥我的手！”老妈拍拍我的手背，什么也不说，只是咬牙挺着。终于不用碘酒棉球反复擦拭切口内部了，换上一个大的抗生素棉球，一点一点塞入切口内，然后再用无菌纱布敷料覆盖，胶布粘贴。换完一次药，老妈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颗一颗大大的汗珠，手心也已经湿漉漉的。刚换完，老妈就赶忙从诊查床上下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谢谢护士，谢谢啊”！

我再一次给老妈戴好口罩，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出诊室。我明知故问地问老妈：“疼吗？”老妈说：“现在好点了，刚才疼，真疼。”我就会自责地反复唠叨：“要是能早点带你来看就好了，就不至于遭这些罪！”妈就说：“没事没事，罪都是人遭的。过几天就好了。”

我拉着老妈的手，走在夏日的阳光里，心里，有很多滋味，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拉着老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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