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室的门打开了。
在一圈圈乌泱泱的人潮中,我一眼就注意到座中一个美丽的女孩。年轻的容颜,雪白的皮肤,瀑布般的长发,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般的醒目。
在双方闹哄哄的陈述中,我大致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男孩,专科学历,家境不错,经营一家Xx店。
女孩,中专学历,家境一般,单亲家庭,母亲早逝,跟父亲长大。
经媒人牵线后,在微信上感觉交谈尚可,便订婚。
男孩很喜欢女孩,订婚后热情地邀请女孩过来同居。女方起初不同意,禁不住软磨硬泡,便过来了。
然而,两方的相处却很不愉快。
男孩和他爸爸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由他妈妈代言。
男孩的妈妈是女强人,早年与丈夫从无到有,白手起家,说话语气柔和坚定,逻辑清晰紧密。
她认为:自己每个月给女孩不少零花钱,为了让他们好好相处,还打了一家店。可是,女方却不知好歹,来到这里,总是低头玩手机,不跟他们的亲戚打招呼,还经常跟男孩吵架,吵架后住宾馆不回来。
如此这般,大家都觉得女孩实在太不识相了。
男方讲话间,女孩一直低着头,长发盖住了她整个脸。话毕,由她父亲接过话茬,讲述男方的一些问题,因为口音关系,听得不甚清晰:过年过节礼数不周,让他怀疑,男方是不是看不起他;男方经常夜不归宿……
女孩在那住了一段时间,不愿继续呆男方店里做生意,说想去Xx城市学美甲。
几个月,又回来了。
与男方的关系依然没有改善。
一段时间后,女孩怀孕了。
这下,他们吵得越来越凶了。
男方以经济为由,一再拖延结婚的日期。
女孩忍不了,回家了。
后来,男方再去女方家里时,发现女孩肚子瘪了,孩子已经打掉了。
女方终于发话了,颤抖的声音带着无力的哭腔:我妊娠反应很严重,每天除了吐还是吐,特别难受。医生说,我这是高危,需要好好保胎。他总是跟他的哥们整夜外出喝酒,还说他不管我了,他如果不管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进入双方调解阶段:
男方本来就对女方不满意,故意推迟婚礼。这下孩子没了,更加没有处下去的意愿了。
“她出去那么久,孩子都说不准是谁的呢。”
女孩似乎已经没了什么申诉的欲望,只是轻微嗫蠕了几句,那时怀孕太难受……
便只剩轻微的哭声……
我轻轻一瞟他们的身份证:女孩,22岁,很年轻。男孩比女孩大几岁。
我有点于心不忍,于是移步过去找到一角的她。
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外。
这次,我很近焦距地观察到她,皮肤娇嫩软弹,如柔美粉嫩的花瓣,吹弹可破。五官圆润柔和,和谐舒展,眉眼如画。
我愣了一下。说:你很美。
她闪躲的面孔里带着些微的防备,说:谢谢,我化了点妆。
我沉默了半晌,说,要不,你们和解吧。
她说:我听天由命了。
美丽的大眼睛里,有着被水洗过般的清澈忧伤,一滴晶莹的泪,如草尖的露水,从浓密的睫毛间溢出,映出五彩的光芒,和无言的绝望。仿佛神台前等待行祭礼的羔羊,没了一丝的挣扎,默然地等待着自己行刑的宿命。
这场调解最终以双方取消订婚,退回部分聘礼告终。
男方花了钱,女方伤了身。
我还没得及唏嘘。
男方妈妈说起了下一步打算:原来她早已物色好一位新的对象,女孩家境不错,自己年纪轻轻就经营一家店,月入Xx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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