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豫西南山区,有山就有风景,没有风景也有奇花异草,也有溪水潺潺、鸟兽虫鱼。
每到星期天,我喜欢步行或骑单车,走遍了老家的大小村落。一条河就是一个故事;一座山就有一个传说;一座桥可能就记录了全村人民的奋斗史。
有一次,我骑行到抱犊寨,在路边遇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那饱经沧桑的容颜告诉我,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我与他主动攀谈起来,他从小居住在抱犊寨,见证了解放军三打抱犊寨的艰苦战斗。他见我对当年的事情有兴趣,老人家霎那间表情严肃,混浊的老花眼也变得有神起来。
1947年匪首谢润玉占抱犊寨为王,挟土匪500余人盘踞山寨,不足一年时间内杀害解放军战士20余人(其中活埋10人),杀害农会干部及无辜群众26人。1947年解放军曾两次攻打抱犊寨,但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两次均无果而终。
1948年,解放军第三次攻打抱犊寨,由于前两次的惨烈战斗,许多战士都抱定了牺牲的决心。
老人带着我走到一颗大杨树旁,讲述了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战斗故事。
18岁的解放军机枪射手,带足了弹药,把自己和机枪捆在这棵杨树上。等战斗结束,战士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就留下腰部还捆在杨树上。老人向我指了指当年架机枪的位置,那是一枝较大的树干,树干上全是疙疙瘩瘩,应该是当年战斗留下的枪眼。望着高大的杨树,我仿佛听到了枪炮的隆隆声,不由地肃然起敬。
老人泪眼模糊的说:“就是这里,当年我亲眼看着解放军把自己捆在树上,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仍然不能忘记那段往事,现在的国泰民安都是他们换来的啊!”
老人示意我往前走,沿着山路走了大约二三里地,到路边的一块大山石旁边停了下来。当年老人的父亲担着挑子给攻打抱犊寨的解放军送给养,走到这块石头旁,遭到土匪的疯狂扫射,他父亲急忙躲在石头后面,直到天黑才走了出来。我望着坑洼不平的石头,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山石,却蕴藏着“军民鱼水情”的故事。
“当时我父亲很内疚,解放军为老百姓流血流汗,他却没有完成送给养的任务,他觉得很对不起解放军!”老人动情的说。
由于久攻不下,解放军改变了策略,采用了“困”字决,封锁了进山的所有道路。渐渐地土匪日常生活都成问题,人心开始动摇,一些土匪开始弃暗投明,投诚了解放军。
我随老人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旁,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令人不寒而栗。“这就是当年谢润玉逃跑的地方!”老人自豪的说。
历经33个昼夜围攻,匪首谢润玉连自己的双亲都顾不上,带着老婆孩子狼狈逃窜至南阳(1949年在南阳伏法),大部分顽固不化的土匪被歼灭于西寨门之下,抱犊寨终于宣告解放!
我又和老人来到解放抱犊寨陈列馆,他对我说,如今见证那段历史的人越来越少,为了缅怀先烈,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抱犊寨,为了让人民记住那段峥嵘岁月,建立了解放抱犊寨陈列馆。
上小学时,每到清明节,老师就会给我们讲三打抱犊寨的战斗故事,但那时太小,理解不够深刻。
从抱犊寨回来后,我了解了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带给我的震撼是巨大的。我深刻地认识到,现在的太平盛世是无数革命先烈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在工作和生活中,每每遇到挫折,我想起了杨靖宇腹中的棉絮;我想起了黄继光堵枪眼的壮举;我想起了《英雄儿女》中王成高喊“向我开炮”的声音;我想起了董存瑞用手托住炸药包的大无畏精神;我想起了抱犊寨年轻的机枪射手把自己捆在树上的情景,这也给了我无尽的前行动力。
如今抱犊寨是红色旅游区,是爱国教育基地。每到节假日,总有人来到这里游玩,殊不知这风景如画的抱犊寨,竟然还有这样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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