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老家的房前屋后种满了各种树。其中有一种树叫椿树,椿树有两种,一种树叶的味道有点怪,名叫臭椿,而相对应的另一种就叫香椿了。
香椿在我们那个生产队只有一棵,说来那树的主人,也算是一个乡村能人了。他家里有我们平常人家没有的好多东西。比如他家里有注射器,自己家人生些小病什么的,就自己在家里打针,不用像我们一样,还要到村子里的那个赤脚医生家里去。有时,要是别人找到他,他也给别人打针,只是女同志的去的时候,倒是多少出了一些绯闻。
每年春天,香椿发芽的时候,他就用一个咸鸭蛋的壳,把发出的那些新芽给套上。那时我常想,他家里一定很有钱,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咸鸭蛋可吃。而且他们吃的时候,一定很仔细,不会像我们一样,把整个鸭蛋从中间剖开,然后一口吃下半个。他们一定是先从顶上掏一个洞,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外掏着吃的,不然那来那么完整的鸭蛋壳呢?
他还搞过养殖,有一年,他在自家屋西边的空地,挖了一个坑,然后用水泥修了一个池子,再在池子里填上土。村民过来问他做什么用的,他说养黄鳝。那段时间,村里人捉到黄鳝,就不用再到集镇上去卖了。
他还会自己建房子,别人家建房子要去找工头,请工匠。他不用,他自己设计好房子造型,自己做大工,然后再招几个小工,工程就开工了,房子也真的就建起来了。
童年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有趣的事物一件接着一件,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他摘下来的香椿头,春天就去了。夏天总是在漫长而寂寞的蝉鸣中流逝,等我再想起那个黄鳝池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柴草垛。
前年回老家,村子里一如往日一样的寂静,路上也只偶尔有几个老年人的身影。村里的树已经被革职的村长卖光,柴草垛也消失了,因为,农村也不能随便生火了,说是因为雾霾太严重。他建的那个老屋还在,只是老屋前多了几幢房子,那些房子是他建好卖给别人的,而他自己则守在自己多年前的老屋里。
我登上我家那个经常漏雨的平房顶,看见他坐在自己的老屋前,麻木的看着光秃秃的马路,不知是不是在想那棵香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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