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亲病了

今年五月份，我那八十多的老母亲生病住院了，虽说只是感冒，但毕竟母亲年岁以高，我们不敢怠慢，于是我和二姐，以及三哥，每日轮流照看。三嫂就当勤务兵，家和医院两头走动。

我本来还有一个大哥，但是大哥在十年前因一场车祸撒手人寰了，同时也带走了该对母亲承担的那份责任，和赡养的义务。从此母亲就由三哥接到城里独自赡养，我和二姐只是时常去探望一下。（我们这边的传统是父母由儿子赡养，女儿就是送一年三节）。

值得庆幸的是，大哥的一双儿女己成年，不久就相继成家，我们（包括了我母亲）从他们结婚生子，孩子满月，孩子周岁等等，礼数一一做到。开始大家有些来往，每年春节也会去探望他们的奶奶。

二、纠结

说出来也许没人信，就近三年兄妹俩一次都没去叔叔家，这兄妹俩常说：本来是打算去探望奶奶的，结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

这次母亲生病的事，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们，我们几个纠结了好久。不说吧，一来母亲非常想他们来探望，二来怕事后他们兄妹，要是责怪我们隐瞒奶奶的病情，那可真是我们的错。说吧，他们这几年不来探望老人，说白了不就是怕花钱嘛。

最后思前想后，觉得就算是为了安慰老母亲的心，也必须告诉他们。

三、病房风波

他们知道后倒是第二天上午就来到了医院，（这天轮着我照顾母亲），他们脸上就挂着很勉强的笑容，走到病床边站定，同样是用勉为其难的语气叫了一声：“奶奶。”

老母亲脸上立即焕发出红光，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了光，像小孩子见到了赶集回来的妈妈一样，高兴得不得了，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我赶紧把母亲扶好坐的，在她后背塞好枕头，母亲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想去握孙儿们的手，见他们站得远就只好把手平放在被子上。

农村有句谚语：老母鸡屎多，女人口多。

我认为上了年纪的女人更口多，特别是病床上的老太太。母亲先把前五百年的事倒腾一番，接着又把这些年她怎样地想着盼着侄子侄女；三哥三嫂如何赡养她……。侄子侄女早就一脸不耐烦甚至有些厌弃，可母亲全然不知，还在续续叨叨。我几次借替她拉被子想岔开话题，可母亲太兴奋了，这招不管用。

火山终于喷发了，侄女铁青着脸走了两步，在离病床几步开外站定气冲冲道：“知道你这么啰嗦，我今天就不来，拿得这两百元钱去，我就走。”说着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币，往床上一扔，两张纸币象秋风里的两片枯叶一样，在空中盘旋了半圈慢慢地落下，一张孤零零的落在地上，一张孤零零的落在被子上。侄子站在那里毫无表情地看着事态发展。

四、从中周旋

我一时慌了神，呆若木鸡地站着。母亲有些耳背所以只能傻瓜似的定在那里，直到看见侄女扔出了钱，才猜出了点头绪，泪水从浑浊的眼睛里流到了脸上，嘴唇哆嗦了几下说道：“你们不愿听！？我又说多了……”后面的话由于哽咽她没说完。我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懦弱地帮母亲擦拭眼泪。

侄子侄女气哼哼地要走，我却还必须卑微地要求他们，等他们的叔叔婶婶来了再说。还好，他们还是给了我一点面子，暂时没走。

我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心里想着，好在三哥不在场，要不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都容不下这种情形，如果吵了起来总不好。

不一会三哥三嫂匆匆赶到，他们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我便含含糊糊地催三哥带侄子们去吃饭。

五、源头

其实我心里清楚侄女的愤怒，不仅仅是母亲，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源头得从去年姐姐家办喜事说起。

人的性格各有不同，有人喜欢铺张，也有人喜欢简单，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喜欢简单。所以去年姐姐嫁女儿，只聘请至亲的亲戚。亲戚之间礼尚往来，本来也没什么。可大嫂为了显摆显摆娘家人的威猛，像训犯人一样数落了我们几次，我们的认错态度真得很好，一直很配合她，没有反驳半句，以为这事就过去。

我没想到这件事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无止无休，后来侄女发微信过来为她母亲做了补充。责备我们吝啬不近人情，连家族都不要，又说她老公那边的人如何如何团结，怎么怎么地尊敬老人……因为她也是我的娘家人，我不敢得个罪，就一律回复，嗯，哦。

可谁知她还是不解恨，又闹了今天这一局。都是我们的生活观点惹的祸，还连累了老母亲。

六、冷漠

三哥为表示对侄子侄女是非常重视，就提出去大家都去饭店里吃午饭。

我提出我留下来照顾母亲就不同去，打个包回来就行了。嫂嫂和我推让一番，最后没拧过我。我想不管怎样也该跟侄子侄女客气几句，于是走到他们面前，侄子还好，客气地说要我照顾好奶奶，侄女却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脸上象挂着霜朝着另一边，眼睛望着上方，眼神象两束寒光……我打了个寒战

我心里悔恨交加，却又：悔不知为何悔，恨又不知该如何恨。

这事过去几个月了，到现在为止，只要看到或听到和侄女有关的事，我就会联想到她冰冷的脸和那两束寒光，经不住就会打冷颤。

我们只是想把生活过得简书点，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