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四季,皆是上天词语的最美丽的风景——题记。
以往我都会在一年终结丶新年伊始之际,用文字静默的悼念我那失去的三百
六十五天——那三百六十五天的挣扎与磨难,欢喜与忧愁。时光如水,这日复
一日的生活在寥寥数笔间灰飞烟灭。偶尔之间的感叹都随之逝去了,只有
提笔,方能记住那少许的不舍。
十一月中旬了,南方仍然是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丝许北方来的寒意还未近
到人的肌肤便被防护阻隔,人们轻紧身上薄衫都能感到有汗水将要凝结而出。
这身子,它是在为未许久未手冷而哽咽么?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那向北而去
的敌方,一座城比一座城更冷了,听说,都已经有雪落下了。我有些日子没见过雪了,上一次还是零八年的雪灾。算来已经是有七年了,若
再细细追寻,有留不住的叹息从不知名处传过,感叹着这岁月无情。
我还记得那年的雪的,清楚的记得那年的冬季很冷。冷到让人在天色未暗便早早
的拥抱棉被进入了梦乡。我那时还十几来岁,在下午很早的吃了晚饭就爬上
了床,很是乖巧的未去玩闹。
(你在寒冷的夜里睡去,惊扰你的是什么,是这暗夜尽头的光!
不知来往何方,开始只是一点,一处,后来便如狰狞的猛兽撕破了这漫天黑幕——这满目的光!)
这满目的光刺透我紧闭的眼皮,唤醒了灵魂幽幽晃荡在不知何处的我,于是我在
短暂的讶异之后,欢喜爬下床看着窗外叫喊了起来:“看!下雪了!”
那世间苍茫!残春的绿叶,晚夏的莲蓬,冷秋光秃秃的树枝皆失踪的无影无踪。
鹅毛般的大雪从九天之上,又似凭空而生!铺落在这广袤天地,肉眼望去,无垠的白色
精灵舞曳着炫目神迷的姿彩,向着那早已卧在万物上的同类深拥而去!这漫漫
大地,如同妙龄少女不着寸缕的肌肤,雪白而又通透,发着令人向往的光芒。
只见这世间的多彩皆被掩埋,只剩了这光显现的颜色。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连声音都被淹没,这世间从未有此刻宁静,又好似亘古依赖便是如此。
年少的我在窗前带着微笑深深的迷醉这风景,不自禁的张开了双臂,用最
喜悦的笑声拥抱了这冬季。然而我的欣喜只是一瞬,我招摇的动作让我刹那感受到
刀割般的寒意,我缩着身子骂了声我靠哆嗦的回了被掀开的杯子,左一边右一边
的缠着残余的温暖。但终究是少年心性,被这窗外的风景无声的拉扯,还未
在被窝呆到半刻便迅速的拿过衣物就在被窝中潦草的套上。下了床欢呼的朝
着另外一边床跑去,想将这喜悦分享给家人。然而刚想叫起家人就听到奶奶在
大声的呼喊:“起床了没,起床过来吃早饭了。”
记忆里的那时,奶奶已经早早的烧了煤炉,热烫的水在火上烧着,炊具上放着
迟起的我的早饭——一般是一碗挂面。那只蛇咬伤后被奶奶捡回的猫带着它
的崽子窝在火炉边上紧紧跟我们的棉布拖鞋相依着,家里养的几只鸡不惧寒冷的
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漫步,那一处雪地尽是残留的它们的“竹画。”再远处白茫茫
的雪景之后有狗轻吠。奶奶坐在火炉旁,手撑着一件大红毯子,她穿着厚厚的
羽绒服靠在椅背上,早起的弟弟妹妹学着她的样子围着火炉。奶奶轻轻的催着我,
我便轻快的跑上前去,端了炉上的面,淋上边上桌子放着的茶油辣子,满满的加
了一勺后便坐上那留给我的位置大口的吃了起来。他们都轻轻的笑,谈论着屋外
的那一场雪,火光在他们脸上留着温暖的红色,他们的影子在后面斑驳的墙上摇曳。
那一层一层的风景深深的刻在我的眸子里,记住了好久好久。
人们对天赐的四季总是不惜赞美,春之赞歌,夏之狂舞,秋至的诗。这万物俱寂的冬季
人们仍然热情如火。打雪仗丶推雪人是冬季最流传最简单的娱乐,那年的盛世雪景,
大地上的人们也一样为之欢呼,为之激情四射。那年奶奶也给我们推了雪人,
她拿着铁锹一板一眼的砌了四条腿丶卧着的身子,然后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头。
那个老人,她带着苍老印记的笑看着自己的作品,用突然年轻的声音问着:“你们说,这
狮子好看吗?”我们这群稚嫩的雏儿围在那头雪地里的“怪狮子,”嘴里不约而同的应着:“好看,真好看。”
妹妹拿着奶奶的绒毛帽子带在狮头上,两个弟弟从雪地里挖出石头按在狮子脸上,
那只本来傲立这茫然苍穹的雄狮更显怪异,我在旁笑看着这一切。奶奶也看着我们
轻轻的笑着,如水的目光透了皱纹,透过了那说不尽的苍凉岁月,仿若看着我——看着七年之后的我!
风从北处来,星月在苍穹,我在这天地一隅,用这精钢尖锐的钢笔刺过
深深的回忆注视着,那一双眼!
老家青瓦红砖边上必经的泥地,很多年了没有填上水泥,没有随着那无数
现代化的进程化作新的马路。小时候在天气晴朗和小雨之时总爱赤脚走过,那泥土
很软,有时候也在雨后在那堆砌起记不清的模型。后山漫山遍野的山茶盛开时
满屋都是花香,门前的枣树,枣树旁酸掉牙的李子树,早已都随着烂在土里的老桃树
一颗一颗的死去。笔下的墨水随着这份记不清的记忆也越来越稀,那条我离家
或归巢的必经之路,路旁的青蛙与世代生存的良田,良田后的家。越来越淡,淡
如我才点的烟,在这黑衣里燃烧着却不着痕迹。我,唯有深深的吸气,带着眼眶的红意然后叹息
。从此故乡,只有冬雪时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