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记》(选本),是我为数不多的手边书之一。
最早是从前辈的闲谈中知道了这本书,后来是在语文读本里又遇到了其中的选篇。大约十年前我从图书馆借回来一本抄了一遍。
“寻山如访友,远游如致身”,这句话恰当的总结了徐霞客与旅游的特殊关系,而“当摇其性情,与山水相合也,”便是徐霞客本人对这句话的回应。
或晨起案前,或晚来灯下,或将要出发,或旅游归来;我都会读一读徐侠客的篇章,书中每一篇文章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引人入胜的魅力。
其旅行辐射面之广,文字记述之详实,已为世人所知,此不赘述。
《徐霞客游记》中我最喜欢的篇目是《游黄山日记(后)》。
他是这样写的“初二日,自白岳下山,十里,循麓而西,抵南溪桥。度大溪,循别溪,依北山行。十里,两山峭逼如门,溪为之束。越而下,平畴颇广。二十里,为猪坑,由小路登虎岭,路甚峻。十里,至岭。五里,越其麓。北望黄山诸峰,片片可掇。又三里,为古楼坳。溪甚阔,睡涨无梁,木片弥布一溪,涉之甚难。二里,宿高”
这段文字并未包含被后人定义为名句的成分,已经颇为耐读。寥寥数语,将一天的行程和山水面貌,清晰明了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记述详实却着墨不多。“十里,循麓而西”,只用几个字,交代里程和人行于山的部位,以及所去的方向,一目了然。不溢不缺,恰可言状。
“渡大溪,循别溪”,六个字,已然经历了两条溪水,可谓利索之至。
接下来,“依山北行”,透露出人与山之间的亲密关系。而“北行”的“北”字,准确的标识出了方位,仿若笔者是在用行进路线描摹着地图。科考的严谨透出纸面。
“十里,两山峭逼如门”,用读者常见的事物“门”来形容两山之间的位置,其相逼之势跃然眼前;顺势一笔“溪为之束”,那溪水忽然受到两座山体阻碍的样子,如见其状。
然后越过溪水得平畴一片,目光为之放开。文章一如山区的地形,或崎岖或逼仄或一望平川。不见笔者着色描摹,只是将实况写出来给你看。
徐霞客记录当时,也许不一定为给读者而写。但他的内心一定具备了纪实山水,为先前者注释修正,为后来者指点江山的使命感。
及至“北望黄山诸峰,片片可掇”,探寻之旅终于初见成效,黄山在望了。 也说明了他与黄山之间还有较远的距离。只有远了才能将群峰收于眼中,画面浮出。
看似信手拈来的文字,实为精确的描摹。读来令人叹服。
接下来“溪甚阔,水涨无梁,木片弥布一溪,涉之甚难。”
可谓“心中事,眼中物”,想要过溪水就会特别注意到溪水的状况。再写水涨又写无梁,顺理成章的当然就是“涉之甚难”。
读者此时如身临其境,被拦在水边,面对大水漫漫,木片满溪。 然而再难也是“涉水而过”了。
可以想见,徐霞客们经历过多少旅途上的艰难险阻。在那个时代,交通和后勤保障水准都还十分低下的情况下,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不辞劳苦,跋山涉水,乐此不疲。我想那就是热爱!
黄山离我所在的城市,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我曾经三上黄山。
最后一次上黄山的路线,就是经汤口从前山上去过迎客松下百步坡宿白鹅岭,这与徐霞客再游黄山的线路大致相仿。
在大美的黄山风景里,我始终感觉到有徐霞客的足迹指引着方向,历史的厚重感伴随了一路。
回来后,我仿照徐霞客的笔法写了一篇日记,其中有这样的片段:“两岸巨峰高耸入云,蜿蜒峡谷幽深静穆。一脉碧水,自至高点泼出,时而直泻成瀑,时而涓涓成溪。或急或缓,皆常常停于处处碧潭。雪映潭水,翡翠颜色更加碧透,峡谷秀色,实至名归。
更有诸多巨石散落谷中,犹如方才翻滚而来,侧卧、斜插,形态各异,绝非人力可为。如山崩地裂于前,轰鸣之声灌顶。雪中石阵银光闪耀,抬眼望去,不能穷尽。据此比拟银河之壮阔璀璨,亦不为过也。”
这是我模仿徐霞客写游记的开始。后来,每当我写游记的时候,都尽量的去模仿他。
带着要写作的想法旅行,就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读过《徐霞客游记》去旅行,会有不一样的记录。
走到山河远处,才能到达自己的内心深处;而得到了徐霞客精神的熏染,便让旅游的意义变得更加厚重美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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