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在我内心深处,最难捱的季节就是夏天。
农村的夏天,异常的热,特别是收麦的季节,火一般的天气,站在齐刷刷的麦茬里,捡起一个又一个碎麦头放在篮子里,或者是玉米丰收时,穿梭在耸立里的玉米林里,被天空遮盖的只留下微小的缝隙,热的透不来气,每次干农活时,我都会满脸通红,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似的。
虽然在外地上学,只能偶尔在家帮忙,但每一次帮忙,我内心似万马奔腾,有无数次挣扎,什么时候可以逃离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日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风扇能够转上一夜,仍能从夜里热醒,满身是汗,凉席一片潮湿。但这种现象很正常,家家户户都一样,都是一样热,一样有蚊子叮咬。
夜里,我妈会点上蚊香,屋里充斥着着很大的气味,总会有种胸闷的感觉,有时候仍能听到细丝嗡嗡的蚊子声,于是在黑暗中,可以看到我妈坐在床上拿着电蝇拍来回挥舞,只见噼里啪啦的电闪之光,在空中飞舞。
也许我见过的世界很小,这种生活,在我眼里就是所有人的生活。
夏天躲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热,所有在心里上接受这种生活,甚至不知道更好的生活长什么样。
后来在县城里寄宿,寝室里是怎么样的热记不清了,只记得班里,到处都是热气,有时候男生被热急了,便跑到水池边,洗把脸在接着上第二节课。
我们总能看到老师后背衬衣上湿了一大片,一边讲课,一边用手刮去脑门上的汗珠,如果赶上科目考试,老师布置过重点,班级里就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大家开始拼命的死记硬背,老师会躲在门口吹吹风,即便是热风,也好过在班里待着。毕竟我们每个人呼出来的热气,可以融化掉半块雪糕。
夏天学习,是件痛苦的事,县城的学校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男生女生都是短袖长裤,黏在身上非常难受,晚上熄灯之后,每个人端来一碰水,用毛巾擦上几遍,才能入睡。
从初中就开始住校,这种生活持续了五六年,直到进入大学,我的住宿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一所三本的学校,一室一厅的宿舍,冬有暖气,夏有风扇,一年四季热水,随时可以洗澡。
高昂的学费,陪着高配的生活条件,可能对于城市里的孩子,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这种生活很精致。
虽然寝室只有风扇,但上课的班级,图书馆都有中央空调,在宿舍很热时,我们就会待找个凉快的地方,或者去逛街,街边清一色的小商品店,家家都有空调,总之没有热的地方。
有时候买上半块的冰镇西瓜,打开一部电影,吹着风扇,这种小日子过的非常惬意。
我想以后的日子应该都是这样吧,当我逐渐已经习惯冬天凉不着,夏天热不着的日子,毕业的时间到了。
第一份工作,是在公司不远处,我租住在城中村里,一间5平方米的标间,带有厕所和厨房,只够一个人转身的空间。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墙上贴着很漂亮的壁画,是一个小女孩骑着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我想这一定是个女租客,带着自己的梦想,憧憬着未来,在这里居住了下来。
房间很小,一张木板搭起的床,一把掉漆很严重的桌子,从外观还能判断出是把深红两开门的桌子。一个月320元的房租,找了几家房子,最后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记得那年夏天,一晚上我洗了三、四次澡,小风扇在桌子上无休止的旋转,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扇出来的风既微弱又燥热,屋子里想要烤焦人似的,我站在洗手间的窗户旁,探出脑袋,也闻不到一丝丝风的气味,于是我跑到床边的窗户旁,想要打开,可正好临路的通道,担心万一睡着了,人生安全就成了问题,索性又将窗户固定死,坐在床上,找来一本书和小风扇搭伴似的扇起来。
这样的夜晚,每天下班后,是我最难熬的阶段。成宿成宿的睡不着,热的难受,虽然寝室热,但这种热,真的有种放在大地上烘烤,难受的无法入眠。
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烫,一点点侵入心脏,炎热难耐。
当时内心别无他求,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住在空调屋里,每个夏天的夜里,都有凉风做伴,不用每次热醒,身上胶粘,头发护在头皮上,发梢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一簇一簇的粘连在一起。
后来城中村拆迁,我妹跟我一起做伴,我们搬进了家属院里,租了二房东的一件卧室。
当时谈的屋里的空调,可以制热也可以制冷,后来真的要用时,二房东告知我们,小区的电费,是阶梯式的递进,意思是空调不能用,好不容易搬一次家,也不想为了这个问题而纠缠,或者再次搬家。
只有搬过家的人才明白,换一次房子有多难。
最后从这里搬走时,还被二房东坑走了一千元的押金费用,本来想贪图一点好的居住条件,最后倒有些得不偿失。
直到婚后,有了自己的房子,才算在这漂泊的郑州,稳定了下来,有了一个可以冬暖夏凉的地方。
可能有些人体会不到,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可对于在城市里讨生活的人,既要交房租,又有承担生活的重担,没有多余的财路,靠着每月几千块的工资,真的不舍得租这样的房子。
之前的一个同事,他在临近的城市买了房子,所以只能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件房子,每个月还着房贷,交着房租,他住的是极简单的房子,没有空调没有暖气,衣服从来不敢超过400元。
也许他的生活是暂时的,但要忍受一定时期的苦日子是必要的。
在这燥热的夏季里,我哄着麦子在床上学习认识水果图片,透过窗户看着发白的天空,心里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真好。
起码我的孩子,不用再去经历我之前的日子,她从小就生活在冬暖夏凉的条件里。
每个夏季,都是激发梦想和欲望的地方,只要炎热的天气,才能让人看清楚,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
在朋友圈看到这么一段话:
路人对马云说:“我佩服你能熬过那么多难熬的日子,换成我,早就疯了!”
马云说:“熬那些很苦的日子一点都不难,因为我知道它会变好。
我更佩服的是你,明知道日子一成不变,
还坚持几十年照常过,换成我,早疯了!”
所以想要改变生活,不在重复现在的日子,就从这个夏天开始努力,有欲望丛生的地方,也许是生活变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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