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边居大不易
赵建设长得挫,矮胖的脸上, 几颗浅浅的雀斑。他的手看似乎很软,象女人的手,小手指关极其短,不到无名指头的中骨节。在算命手相上说,这样的手相是不善交往、财运亦不太佳的算卦相 。
他年轻时就离婚了,后来找了现在的这个媳妇。两个人没有结婚,在一起十几年了。他媳妇比他大几岁,眼睛睁开了如铜铃般大,宽肩膀、象是以前的村里面的妇女队长。总之整个人看上去整个尺寸比他大一号,在言语上也是说话中肯的样子。目前她在一家诊所上班拿工资。婚史不详。两个人没孩子。
老赵开了家家政公司,以前生意不错。当他在家政公司展开他的家政介绍工作之时,感觉他比他媳妇更象是妇女队长,跟农村来到城市的高矮胖瘦的妇女们都能谈得来。
只是有一条,人家的公司都是越开越大,老赵的公司因为舍不得街面昂贵的房租费,从一个干部中心的一楼退缩到民房里的二楼。房间里光线暗淡,时常无人,有人的时候就是从山沟沟里面接来了出来干活的保姆的时候,浓重的方言和固定电话铃声此起彼落,热闹一阵。
如果不是门口挂着掉漆红字的“XX家政”字样,邻居们一定会认为他们是搞传销的。有时,老赵的朋友从外地来,老赵就把他们带到简陋的办公室,然后让没有找到活的保姆做碗面条,买上二两酒与朋友喝上,就算是招待了朋友。酒过三旬的朋友有点看不清人,不时地揉着眼睛,眨巴着眼睛看老赵。门厅里的白炽灯泡大概是三十瓦的,老赵暗想,这灯老化了,灯光暗得很,赶明儿去世纪联华买个节能灯,才十瓦就比这个亮,又省电又亮堂。
老赵常和他媳妇去世纪联华逛,在天向晚的时候。超市的各种蔬菜、水果大打折,同种不同价,老赵他们喜欢买点面条和打折蔬果。快坏掉的水果发出一种类似酒的香味,老赵很满意马上就有香甜水果吃,而且还享受着有人相陪的温馨。
老赵常常劝周围那些独立如风的人,人终归得有个伴,这个有时象命运逃不掉的。但他自己有一次居然掀起了一场自家的八级地震。
那是普通的的一天,不太热也不太冷,只是有点忙,客户要的钟点工断了档,老赵情急之下让刚下夜班在家的媳妇儿顶上。这媳妇儿身高马壮,在诊所里一坐倒也镇得住人,到别人家干活,碗边的渣渣“刺溜”从粗胖的指缝里漏了过去,结果用户不满意,老赵恨铁不成钢地吵了媳妇几句。
媳妇又困又累又没讨着好,回了几句嘴,老赵便开始急火攻心,嚷嚷着脑子晕,晕痛一小时不见好,两个人就跑到媳妇上班的诊所去检查。拍的片子显示老赵的颈椎有点僵硬连结的问题。见了片子后,老赵更加“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出了门拍了老半天的脑袋才想起电动车放在哪里。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晚饭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思做饭,难得坐在外面大排档上点菜。老赵点了蒸野菜、蒜汁茄子,媳妇非想加个酱烧扒皮鱼,舍不得花钱的老赵脸上稍有不悦,但风轻柔从路旁大树的那一边吹过来,似在委婉求情。老赵想想也就让上了。
可是吃着吃着,媳妇又说今天的这几盘菜都难吃,她没有心情吃,搁下筷子定定地看着老赵吃。
如果是刚认识的朋友或恋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要重新再点上几样菜。可是老赵他们这样的老夫老妻是这样的:老赵先是劝了几句,媳妇就是不再吃喝,拉长着脸、用大眼睛翻着白眼。老赵自己喝着闷酒,两相无言。风一直吹,一会儿吹来几片叶子,一会儿吹来不知名的小虫子。
老赵突然站起身,把整个一盘菜,贴着扣在了媳妇的银盘大脸上。
菜还是热的呢。
有的人行走江湖数年,未曾见识过菜的这种归宿。
老赵掏出手机,声音带着尖啸,对着那边苍老的媳妇的乡下双亲说:“把恁们的闺女带走,郑州都容不下她了。”
。。。。。。
那个夜晚,沉醉不知归路。
几天后的黄昏,世纪联华的收银处,老赵在排队,他媳妇又转过身去挑了一塑料袋打折的猕猴桃,老赵用手捏了一把,毛茸茸绵软着,青中泛黄。老赵笑嘻嘻地对着前面的一位小伙子说:“到了我这岁数你就知道了,终归还是有个伴儿的好,头痛脑热的。”小伙子微微点着头。
老赵的媳妇耳边回响着那晚被扣碗时,一位小朋友跑过来说的话:“阿姨,快跑,离开这位坏伯伯。”超市的灯光白晃晃地刺得她有些茫然:“那么,为什么我还在这里,难道这都是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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