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4.15”风暴的洗礼(三)
司机小孙拉着我自己回了单位,来到会议室,韩政委和几位民警正在那里等候。看见只有我一个人来了,韩政委马上问道:“赵总怎么没有来?”听这语气,政委特别关心赵总的到来。
“政委,已经放假了,我不知道赵总去哪儿了。”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请你打个电话,叫赵总过来一下,我们有事情找他。”政委提出要求。
“政委,你们有赵总的电话,你们可以随时叫他过来,放假期间,我找他没有你们好使。”
这时,韩政委表情严肃地责令道:“老总,你要明白,你有责任把赵总叫过来!”
我继续回答道:“我明白,我个人可以完全配合你们调查。但是,对不起,这个时候,我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接下来,韩政委开始严肃地给我上起了政治课,讲了许多。最后明确告诉我,赵总已经涉嫌刑事责任,将对其采取刑事拘留,你们要认真配合。否则,别看你是人大代表,我们一个请求,随时可以把你带走。
听说要抓赵总,我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已经有预感了。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的,不需要什么请求,只要政委您一句话,我本人完全配合,可以随时跟你们走。”
政委脸上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一些,平静地说:“不会的,我们会完全按照法律程序办事儿。”
这时气氛略有缓和,我开始向韩政委道起了苦衷:“你们那里的制药厂车间维修失火了。我们既不是组织者,也不是施工者,现场没有我们一个人。我们怎么可能涉嫌重大事故责任罪?我们供需双方签有《采购合同》,合同中第一条就已经清楚说明,本产品要按化工危险品运输、保管、使用。而且《采购合同》都已经履行完毕半年多了,需方对采购的产品早已经验收合格,从来也没有提出任何质量问题。现在车间失火了,就说与我们有关,这是什么逻辑?”
这时,韩政委放下手里的茶杯,插话道:“我们也是执行命令,照章办事。”
我越说越激动,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清清嗓子,继续发牢骚:“我们公司已经成立二十五年了,经营这个产品已经二十年了,国家实行危险化学品生产许可证制度之后的第二年,我们就申请办理了《安全生产许可证》。这么多年,一次大的安全生产事故也没有发生过。我平时殚精竭虑,谨小慎微,生怕自己的企业出什么问题。现在别人家失火,却要将我们关联进去,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样下去,弱小的民营企业还能活吗?”
说着,我又回头指着身后墙上的企业文化专栏,对韩政委说:“我们企业的愿景是‘员工幸福、企业长青、国家富强’,我们的使命是‘为人类文明贡献力量!’我们怀着这样的理想已经守法经营几十年了,这样的企业怎么可能是违法经营?”
我这样说,是因为这些天在做询问笔录过程中,公安人员一直在寻找我们的《安全生产许可证》是否有瑕疵,进而认定我们的企业涉嫌非法经营。
听我侃侃而谈,韩政委似乎有些被打动,少了许多威严,好像有些同情的口吻对我说:“你们也很不容易呀。”
我感觉得到,无论同情也好,威严也罢,问题不在这些执法人员。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履行职责,侦查涉嫌刑事责任的证据!因此,面对守候在这里的刑侦人员,我嘴上侃侃而谈,诉说冤屈,精神压力却是无以言表。
后来,在公开庭审过程中,我们从案卷里发现,是出事故的制药厂方面派人向公安局举报我公司从事非法经营的。自己的公司违反安全规范施工造成重大着火事故,不思反省,集团负责人逍遥法外,还要推卸责任,诬告陷害他人,真是够阴险的。
2019年4月下旬,大家感觉天好像要塌下来了。我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上无领导,下无群众,内无亲属,外无高朋,没有人可以帮上你的忙,只有自己孤零零哥一个,挣扎着四面出击。五一长假,甭提游山玩水的事儿,也不知道侦查人员走了没有,我整天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坐卧不安。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寻找律师,求神问道。
在这危机四伏的关头,在部队里工作的外甥,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处境,专程赶过来,加上一直在单位里工作的大外甥,五一假期里两个人一直在我身边,不离左右,着实给了我不少心理安慰。
五一长假之后,手忙脚乱之中,也未加仔细斟酌,就花下重金,在北京一家很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聘请了一个金律师率领的律师团队。准备应对马上到来的疾风骤雨。
金律师与我们签了一份好几页纸的法律服务合同。其中,重点内容是对在“4.15”失火事故中涉及我公司的案件提供法律服务,承担一名涉嫌刑事责任人员的辩护律师至一审结束。
签完法律服务合同,金律师指派助手张律师来我公司一趟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催促金律师亲自过来了解案情、研究对策,他才被动地带着张律师来了。
中午,我在单位小餐厅里殷勤地招待两位京城里来的贵客,期望他们像一把钥匙,能够打开禁锢在我们头顶上的紧箍咒。席间,两杯啤酒下肚,我看着金律师有六十岁上下的年龄,身材笔挺、行动利落、言语干练,便想奉承他几句,活跃一下气氛。
于是,便冒昧地问道:“金律师,您多大年龄了?”我准备等他报出年龄以后,表示惊讶地说,诶呀!我怎么看你还像五十岁的人呢?
哪里想到,金律师没有按照我的剧本表演。他没有告诉年龄,而是很不高兴地回答说:“哪有初次见面就问人家年龄的,乡下的年轻人见面时才这样问。”
想讨好不成,还惹老人家一肚子气。接下来酒桌上的气氛可想而知。下午工作交流也没有什么起色。后来,他们的工作也都是被推着走,很快,我就对这个律师团队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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