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都叫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前段时间老是做梦，每次醒来又都不记得梦了到些什么，只记得这些梦发生的场所，大多都是童年的学校、玩耍的场所，以及小镇上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街角。

记忆中从高中开始就都在外地生活了，对家对故乡这些概念也没有特别清晰的认知。前段时间看冯唐的杂文《无所谓》，里面对故乡的阐述倒是印象深刻，书里说：“一个人待过十年的地方，就是他真正的故乡。之后无论他活多久，去过多少地方，故乡都在骨头金额血液里，挥之不去”。

回过头来细数我过往的经历，这样来看，能算作故乡的，也就只有高中以前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地方了。

想着国庆都已经开始了还没有计划好去哪里，这次要不回老家看看吧。

因为怕堵车，早上七点就从重庆开车出发了。印象中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因为中学时候到重庆坐车转车要折腾大半天才到，结果这次一路畅通无阻，两小时多一点就到了，手机上刚把吴军老师讲旅行意义的一节课听完看完评论，蜿蜒的山路绕的人有点头晕，靠着后座眯了一会。一觉醒来，周围已然是熟悉的树木和街道。

我们到的时候还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开车路过镇上街道，一两分钟就把主街穿完了。记忆中的这条街道可是特别长，可以供我们放学一路嬉戏打闹玩到天黑才回家，每到赶集的日子日子里，人来人往一不小心还能走丢找不到家人。但现在看来却好小好小。

虽然是节日期间，镇上却感觉异常冷清，除了一些店铺的门口坐着熙熙攘攘几个老人，路上都少有行人。一路上看到的全是熟悉场景，还是那些店铺，还是那些人，熟悉又叫不出名字，连街角的那一排梧桐树都没有变。一晃十多年了，小镇还保留着记忆中的模样，想着欣慰又有些遗憾。

细细想来，这些年回乡的理由已经越来越少，在乡下，不管年轻力壮与否，能离开这里的亲人都慢慢离开了，除了不肯离开的奶奶。这次回来主要也是看奶奶的，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我唯一最牵挂的人。看到她开开心心，身体健康就是此行最大的满足了。

“去山上转转吧”，中午吃完饭父亲提议到。

父亲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自然没想到回到乡里除了一家人做着聊天叙旧和打麻将，竟然找不到其他消遣时间的方式。

我说可以。

想起离上一次去至少有六七年了吧。据说前几年山顶被市里一个私人老板承包了下来开发度假景区，现在还在开发初期，后面还会陆陆续续开发一些房地产项目，用来做养老或避暑山庄。我找了下规划图看，感觉还是不错。奶奶晕车怕走山路，想让其他人一起去玩，但似乎大家都对这地方不感冒，最后没办法只有我和父亲去了。

上山的路坡多弯大，都开的小心翼翼。因为车上还有余位，一路上我们还顺路载了三泼人上山，可能由于大学时多次徒步搭车的经历，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些载过我的车主，现在路上能帮忙带一程的我都会很乐意。不过他们都不是到景区玩，类似开发的景区对常驻于此的当地人的确是没什么吸引力，载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没事到山腰的一个街道打麻将的。

山上小雨绵绵，还起着大雾，印象中来过几次山顶似乎很少有遇到好天气的。不过这一次的大雾氛围我却特别地喜欢，和父亲开着车走走停停，穿梭在能见度不足二十米的浓雾中，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欣喜与激动

给父亲拍了一组照片，好几张都特别喜欢。这些年在拍照这件事情上一直在探索，但并没有多少长进，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渐渐可以用照片来表达自己的一些心绪，平和地记录一些能体现自己当时心境但并不一定招人喜欢的画面了。

临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到，这大概也是记忆中来第一次单独和父亲两人一起去爬山吧。梦想清单里一直有一项是带父亲去一趟长途的旅行，这些年却兜兜转转各种原因总是没实现。

下山路上遇到六爷，载着一起到镇上。他是我爷爷这一辈里最小的一个，也是多年不见，记忆中还是长辈里最年富力强的那一个，这些年岁数增长，也是憔悴了不少。回程依旧是大雾，山路陡峭，我使劲地看着路标和方向，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自然也没说什么话，倒是父亲和六爷聊得起劲。大多数聊天内容现在已记不清了，倒是有几句话印象深刻：

“还是你们这些早点出去的好，我们现在想出去已经走不动了。”

“农村，特别是山上没通公路的地方，是真的没出路。”

想起这一程所到之处，的确是少有见到年轻人了，很多村子，如果没有卷入新的社会分工，除了修修路种点地维持生存，几十年也很难有大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村里人口不断地流失，浩浩荡荡的城镇化进程真是谁也阻挡不了。（写到这里内心不禁心生疑惑，改革开放40周年，现如今还剩有多少职业农民？）

回来后离吃饭时间还早，自己又溜到镇上逛了下，去了以前上学的地方。学校新修的塑胶操场现在也对外开放了，前两年回来时还是用铁栅栏围着的，只是估计现在开放也少有人去玩了。

在校门口的功勋榜上帖着在校现任教师的头像和介绍，站在傍边不自觉地心里默默念起了名字，除了最后一排几个年轻教师不认识，其他的每一个竟然都印象深刻。因为放假，学习也少有人出入，雨也下大了，我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便回去了。

短暂地回乡两天，难忘又漫长， 像是时光在这里停止一般。回去我们走的高速，没有堵车不到两小时就到了，两小时的路程，但却发现这段距离其实越来越远，因为越来越回不去了。

记得走的时候奶奶出来送我们，让下次回来玩，想起以前冬天上学奶奶送我去学校的场景，一路叮嘱，而我却一路的不耐烦。回头又望了望这位站在屋旁白发苍苍背有些佝偻的老人，那一幕大概很难忘掉，回过头鼻子有些发酸。

岁月啊，总是迷人又残酷。

文/图：城市与城事探索者、生活记录者，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