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遇见好事的话
是不能成长的啊
人生一定会很艰辛的
毕竟走到哪里都会遇见坏人
对不起
虽然不愿用现实的话语
来慰藉你......”耳机里播放着真实的可怕的歌谣,李知恩安静的坐在凉床上,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孩。
她是来收债的,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从小到大看了多少次了,有些厌烦。
“喂,别哭了,欠债还钱是正常的事,不要弄的自己很委屈的样子,我又没打你”李知恩摘下耳机,向女孩走了过来。
“坏蛋!”小女孩哭着骂了一句。
“嗯嗯,我是坏蛋,所以,告诉你爸爸妈妈,赶紧把钱还上,别再跟坏蛋借钱了”李知恩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在女孩手里,走出门去,家里已经被她搜查一通,不得不说,这对父母真狠,一分钱都没留下,拿个孩子在这挡枪。
“啪”的一声,女孩把棒棒糖扔向了李知恩,不偏不倚的砸在她后脑勺上。李知恩蹲下来捡起了棒棒糖,翘起嘴角自言自语道:“还有不喜欢糖的孩子呢”
撕开包装纸,草莓味的棒棒糖粉粉嫩嫩的,一口塞进嘴里。
“又没有要回来账”狭小的办公室里,大大的老板椅面向窗户,看不见椅子后面的人,只有声音透露出是个女子。
“哦,那家只有一个孩子在家,我把家全搜遍了,一分钱都没有”李知恩坐在沙发上,含着棒棒糖,“Cindy啊,竟然有孩子不喜欢糖呢,你说,生活那么苦,吃点甜的多好”
“这就是你天天牙疼的理由?”李纯信推门走进来,把一袋子钱扔到桌子上。
椅子转了过来,坐在上面的是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走在街上一定不会把她和黑帮老大或高利贷等等词汇连接起来。
“李知恩,我们不是慈善协会,你看看纯信,你每次真的好意思空手回来吗”
“哪有每次,这个月也就这一次”
“是啊,你这一个月也就要了这一次债”Cindy把玩着手中的笔。
“下午没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李知恩站起身,又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走出去了。
“喂!你少吃点糖,下次我可不陪你去看牙医”纯信在后面喊着。
李知恩在繁华的大道上晃荡着,没有目标,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前。
爬墙虎的遮盖下的木板隐约能看出『天使孤儿院』几个字,年代久远又风吹日晒,油漆已经掉落无几。
这是李知恩以前居住的地方,7岁的时候,遭遇和早上的那个孩子一样,被欠债的父母抛弃,要不是高利贷找上门来,自己都快要饿死了,连高利贷的人都说没见过这么狠的父母。因为年龄太小,又没有亲属愿意接收,被送到了这家孤儿院,后来,Cindy找上了她,让她跟着收账来偿还自己父母的债务,和她一样的还有很多,比如刚刚的纯信。
“你好,请问...”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声音叫住了李知恩,却被李知恩阴郁的眼神吓的住了口。
“不问我就走了”
“别,我问一下,这家孤儿院搬去哪了您知道吗?”
“没有了,这家孤儿院”
“嗯?”
“十年前这里发生火灾,全被烧死了”
“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女子突然奔溃的大哭起来,让原本想要离开的李知恩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韩国人吗?这事人人都知道”
“我小时候被领养到国外了,我回来是来找一个重要的人的,怎么会这样...她说过她会一直在这等我回来的”
“呵”李知恩轻笑了一声:“你被领养了,别人还要等着你回来吗,又不是傻子”
“不!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失约的”女子痛哭着。
“不失约,那就是被烧死了,既然你被收养了,那你就把这里的事情忘掉吧”
“那你怎么没忘掉”女子瞪着李知恩“你在这呆站着,怕也是这间孤儿院的孩子吧”
“你挺会写小说的”就知道自己脑抽了,才会理这个女人,李知恩转身就走。
“坏蛋!”女子在背后骂着。
“呵,又是坏蛋呢”李知恩笑着摇摇头,走远了。
走了没多远,Cindy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上午那家的父母回来了,让李知恩去一趟。
“喂!小丫头,你爸妈呢?”李知恩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问着女孩。
“说了多少遍了,不知道!你出去!”女孩噙着泪把李知恩推出门外。
李知恩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早上我来的时候,你家桌子上还没有食物,你告诉我,你爸妈藏哪了?只要你爸妈还钱,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你在干嘛!”一个愤怒的声音在李知恩身后传来,李知恩回头,发现,是刚刚的那个女人。
“姐姐!”女孩推开李知恩,跑向女子,紧紧的抱住她。
“又是你”李知恩挠挠头,眯着眼睛看着女人。
“你是谁,这么大一个人欺负一个孩子,真是有本事呢”女子瞪了李知恩一眼,又蹲下安抚着女孩:“不哭不哭,姐姐回来了,你爸妈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说呢,这孩子的爸妈才三十几岁,也没你那么大的女儿,喂,我说,你要是和她家没什么关系,就别管那么多”李知恩靠在门框上,对那个女人说道。
“有什么事去找大人不行吗,非得欺负小孩子干嘛!”
“你哪个眼看到我欺负她了,是她每次看见我都拿东西砸我好不好”李知恩很委屈,自己从来不打小孩子,说着,又走近女孩:“你要是还不说你爸妈的位置,我就和你住一起,直到你父母回来”
“你敢!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女人拿出手机威胁道。
李知恩低头笑出了声,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人这样威胁过她。
“喂,你叫什么名字?和这孩子什么关系?她父母欠了我钱,你这么好心,要不替他们还上?不多,本金加上利息才一亿”
“我叫高夏珍,是这孩子楼上的邻居”高夏珍指着二楼的房间。
“那就别管那么多闲事,我可是会打女人的”李知恩看了一眼俩人,进了房间,躺下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高夏珍在外面气的大叫。
“喂!你,吃饭了么”李知恩叫住了偷偷进房间拿书包上学的女孩。昨天晚上这孩子都是在楼上度过的,可是早上还要上学,所以回来拿书包。
女孩没理她,拿着书包就跑,李知恩只好拿着紫菜包饭追了出去。
“给,吃完我送你去上学”李知恩把包饭塞进女孩手里,女孩则是望着一旁的高夏珍。
“喂,柳爱娜!我没下毒”李知恩敲了一下女孩的头。
“走吧,爱娜,我们去上学”高夏珍握着爱娜的手,走出大门,李知恩在后面跟上。
三人出门,回来时,两人。
“你不用上班的吗?”高夏珍见李知恩还要继续待在爱娜家,就堵住了李知恩。
李知恩不耐烦的推开了高夏珍,进到了院子里:“这就是我的工作,什么时候还钱,我什么时候走,倒是你,不去找你的『重要的人』吗?哦,我忘记了,都烧死了”
“啪”一巴掌打到了李知恩脸上。
“你一定没人爱吧,嘴这么毒”高夏珍含着泪瞪着李知恩。
“是啊,没有”
李知恩已经在爱娜家住了一个月了,天天跟保姆一样接送爱娜上下学,给她准备三餐。爱娜虽然还是对她有敌对感,但已经不再拿东西砸她了。
“我说,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李知恩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翻着漫画书,用脚踢了踢旁边写作业的爱娜。虽然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Cindy已经派人去找了,自己早该回去了,却不知怎么,不想离开。
“你是不是认识很多人?”爱娜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她问题。
“怎么?你想干嘛?”
“帮夏珍姐姐找找人好不好?”
“不要!”不懂为什么高夏珍为什么这么执着找那个人,如果人活着,还像她口中那样守约的话,早就找到了,现在找不到,只能说,那人根本就把约定忘记了,偏偏她还傻傻的相信。
话说,真羡慕那个人啊,如果,如果有人像高夏珍一样想着自己就好了......
想着,李知恩起身,去了二楼。
“你干嘛?”高夏珍打开门,见是李知恩,没好气的问着。
“拜小屁孩所托,帮你找人,看在我们同一个孤儿院出身的份上”李知恩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谢谢,不需要”
“没事,不用谢我,闲着也是闲着,告诉我,那人叫什么名字,我认不认识”
“李至安”
“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没告诉过任何人,李知恩疑惑的看着高夏珍。
“那人名字,李至安。她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她不会葬身火海的,她一定好好的活着呢,在某个地方”高夏珍忍住忧伤,看向窗外。
高夏珍的这番话,想炸雷一样把李知恩炸懵了,她,要找到人是自己,可是,自己却印象模糊了。
李知恩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楼的,高夏珍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连爱娜写完作业跑来找她要饭吃,也没理,只是掏出了一万给她,让她自己去买吃的,自己躺在地板上,想着以前的事。
『“至安啊,他们欺负我,说我爸妈不要我了”年纪小小的解树跑来找李至安,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抱着李至安不撒手。
“谁说的,我去揍他们”李至安撸起袖子就跑了出去。』
『“至安呐,我好像快要死了”一直高烧不退的小解树拉着至安的袖子哭着。
“不会的,修女去找医生了,你会好的”李至安拧干湿毛巾,搭在解树脑门上』
『“至安啊,你傻了吗?怎么把领养推了?”解树红着脸气喘吁吁的跑到宿舍,找到李至安。
“嗯,因为我要留下保护你”李至安笑着,抬手摸着解树光滑的头发。
“我不需要你保护,大家都盼着被领养,这样就能过上好生活了,你应该去的”解树不懂。
“我哪都不会去的”』
『“至安,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
“傻瓜,你不是一直想去看艾菲尔铁塔吗,你以后就能经常看到那个铁塔了”
“不,那里没有你”
“听话,你养父母很好,你去了会过得很好的”
“那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要,你长大了可以回来啊,我就在这,我们只是暂时分别,我们以后一定会见面的”』
解树...解树...改名高夏珍了吗?那个跟屁虫。李知恩盯着天花板,碾转反侧难以入睡,一直念叨着,直到快要黎明,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咚咚”门外高夏珍敲着门。
李知恩眯着眼起身,开了门之后,又躺在了被子上睡觉。
“9点了,还睡,给你早饭”高夏珍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一碗豆芽汤,一碗米饭,一碟泡菜。
“我不饿”李知恩坐起身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又躺下了。
“要不是爱娜说你还没起,我才不会给你送饭,爱吃不吃”高夏珍有些赌气的踹了一下桌子,离开了。
李知恩刚躺下,偏偏电话铃又响了起来,烦躁的她没好气的点开了通话:“谁!”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Cindy的咆哮。
“还能在哪...”
话都没说完,就被Cindy打断了:“这段时间没管你,越来越松懈了,你那个小朋友的父母都准备去学校接孩子跑路了!纯信在那蹲着呢,你赶紧!马上!立刻!去!”
挂了电话,李知恩也不顾的洗漱,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就连撞倒了高夏珍也没来得及扶,说了句“抱歉”就离开了。
路上电话联系了纯信,确定了位置,就飞奔过去。
到了的时候,那家父母正带着爱娜上船,男人被纯信拦下了,女人抱着爱娜焦急的在船上等着丈夫。
“呀!兔崽子!还逃跑!”李知恩一个飞踢,踹在男人的后背上,纯信趁机骑在了男人身上,拿出绳子绑着。
“我说过吧,不好好还钱会挨揍的,不好好还钱还逃跑的,会死的”李知恩把男人提起来,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一巴掌一巴掌的打着,丝毫不管男人的哭叫求饶。
“没有本事还钱,逃跑的本事挺大”一巴掌。
“逃跑就逃跑,还扔下孩子跑”又是一巴掌。
“你们是做父母的啊!扔下孩子算什么!丢下她自己,她有多害怕你们知道吗!想过她死活吗!就不怕我把孩子卖了吗!!!”李知恩发了怒,一拳又一拳的全打在男人脸上,男人的脸满是血迹,肿成了猪头。
“好了好了,知恩,你再打就把人打死了,人死了就没人还债了,李知恩,李知恩!别打了!!!”看着男人被打的奄奄一息,李纯信上前劝着李知恩,可是李知恩还不停手,只好一拳打在了李知恩脸上,总算把两人分开了。
“你冷静一点,李知恩”李纯信把男人拉上了车,又把早已吓傻的母女二人带上车。
“我先回去交差,你自己冷静冷静再回去吧,你...算了”李纯信拿出手帕扔在李知恩身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开车走了。
“吱呀”一声,李知恩拉开了院子的门。
进去拿包收拾着行李。
“你要走了?”高夏珍下楼就看到了李知恩,叫住了她。
“嗯”李知恩站在原地。
“爱娜呢?”
“她父母回来接走了”
“那你的钱...要回来了吗?啊!你的脸...血...你们打架了?”高夏珍这才看到浑身血迹的李知恩,慌忙的伸出手摸向李知恩受伤的眼角。
“没有”李知恩别过脸“对了,李至安这个人...你别找了,我帮你问了,她已经......你还是回你的法国吧”
“不可能,我今天刚接到电话,说她在火灾的前一年就被收养了,她还在世上。”高夏珍看着李知恩,说着早上的事情。
“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我啊,从小就跟着人们讨债,见多了为了钱六亲不认的,你们连亲人都不是,找到了要干嘛?抱头痛哭一阵然后离开各过各的?那这样还不如不找,你看,李至安就没有找你”李知恩掏出个棒棒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又拿出一根递给高夏珍“吃个糖吧,然后好好过日子”
“至安不是这样的人,她就是因为父母的抛弃,才会更懂得情感的可贵,她现在没来找我,肯定有她的苦衷”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认识李至安吧”高夏珍没有接糖,而是盯着李知恩。
“不,不认识”李知恩后退了一步,摇着头。
“你撒谎,你肯定认识她,否则你不会一直阻拦我寻找李至安,是不是她欠了你钱”高夏珍脑洞大开。
“哈哈哈,她要是欠我钱,我肯定比你还急着找她,我跟她又没有仇,为什么拦着你找她,我是为你好才劝你的,行吧,你想找就找呗,我走了”李知恩背起包,离开了爱娜家。
走出了巷子,李知恩才回头看着。
“别找我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再是李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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