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清晨,阳台左边花盆种的玫瑰盛开了,一株株纤细的枝条顶上花儿娇艳欲滴,硕大的花朵像是要把花枝压弯了,今年玫瑰开得最茂盛,我采了几朵,把它们装进我一直装的花瓶中。
花瓶买回来已三十年,比我年纪大点,上面是绘画着花鸟的老式图案,记得以前奶奶家一家人对这个花瓶赞不绝口,每个人走过奶奶房间书台上都仔细观望,瓶中花儿清香沁鼻,整个房间的气息让人非常舒适惬意。
这花瓶奶奶爱不释手,也生怕哪天摔下来碎了。可惜好景不长,有天奶奶清洗他的时候不小心从手里滑了出来,幸好她眼疾手快,快速抓住花瓶,却还是碰到了洗手池的西南边,花瓶碎了一个角,马上把奶奶的手指划了很大的口子,大把流血,用了很多纱布才止住血。
花瓶于是被放到了书台角落,里面有个木箱,谨慎放置不再让它被奶奶看到,奶奶也心有余悸很长一段时间,又开始捧出来插上花,每次将近破角的地方又把手缩回去了,说放弃了要扔掉花瓶。
几天之后,我们发现角落里有个网球大小的仙人球,我走过去,看到还是那个花瓶,里面装的不是水了,而是放了黄泥,外面还是用木箱装着,瓶口用胶布跟棉花包了很多圈,碰到它再也不硌手了。仙人球不受人喜爱,因为跟花瓶太突兀了,颜色也不好看刺太多,更让我们望而生畏,渐渐地遗忘在角落,最后竟然枯死了。后来爸爸拔了仙人球出来,花瓶里又空荡荡的了。
我某天放学回家,路过的一家酒店办酒席,肚子早就咕噜噜的,馋猫本性毕露,趁热闹混进去骗了好多糖,我的朋友偷了几支玫瑰花,我给了她几颗糖,她给我一株玫瑰。
朋友说玫瑰只要插在泥土里就能活,我也就照做了,把它插在有泥土的花瓶里。几天后,玫瑰真的生根啦,花瓶养活了她,她装扮了花瓶,我看到这美丽的景象心情愉悦。之前花瓶虽然破了一个角,即使包好不会刺手,我心里却十分介意,仙人球很独立顽强,可是跟花瓶跟我们甚至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个性太自我,把自己折磨没了。
我从小跟我父母分开住了,因为他们的事业,一直把我放在了奶奶家,偶尔回家看到父母脾气暴躁,我某天做不好事情了,父母撒气狠狠教训我,我虽然表现得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我带着莫大委屈回到房间悄悄流泪,印象中的父母很美很温柔善良,但那段日子甚至觉得他们就是故意刺伤你,就像那个破了角的花瓶,锋利的一面让你厌恶,想躲避可又无处可逃。我的内心渐渐不再相信有真爱,浑身长满了刺,跟父母势同水火,就连看整个世界都是灰色,我好像那株仙人球,也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某天,我突然发现妈妈好几天不在家了,惊慌失措打电话给爸爸,奶奶也在场,他们告诉我说妈妈过度操劳病倒了要去做手术,现在住院着,她工作得来的钱想给我点好的生活,可是怎么样努力都很难实现。我瞬间泪流成河,痛恨自己总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正确,认为他们跟不上时代,其实我非常自私,我去看望妈妈一路上羞愧难当,始终低着头。
后来我和他们心平气和交流了,虽然我偶尔脾气又上来了,最后也温柔真诚去道歉,父母即使经历了创伤也没有忘却,没关系,我不再心存芥蒂,就如那株美丽的玫瑰花,有点刺但非常美,美得可以忘记彼此的不足,一直和谐幸福的相处。原来事事不必完美,不必较真,有缺憾但彼此欣赏才是生活的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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