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呲儿呲儿,南北尺儿,
呼儿呼儿,东西屋。
大闺女,小媳妇,
都进我的烟葫芦!
(呲儿cīr:烟被吸进身体的声音),
(尺儿chǐr:方言,一垅一垅的庄稼都是南北方向排列的。用来形容家里土地多多),
(呼儿hūr:烟从嘴里吐出来的声音),
(东西屋:四合院才有东西屋。用来形容家境的殷实),
(烟葫芦:大烟膏就是放在了这里被点燃的,代指抽大烟的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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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1,
留有麦茬痕迹的地面,小脚丫踩在上面暖暖的,走路时要尽量避开若隐若现的麦茬,偶尔踩到瓦渣儿、石块时,身子会趔趄一下。一名年龄约四五岁的男孩,光着身子从烟垅的烟棵子里面钻出来,两只瘦小的胳膊合拢,紧紧地把一捆烟叶抱在胸前,汗水合着烟叶的汁液从小孩子的肚皮上流下,在大腿和小腿上形成一股股的小水道,又不断跟前面干涸的小水道汇合。
放下烟叶捆,男孩喘着粗气。头顶大大的太阳是不能直视的,只能斜着眼睛瞄一下它的位置。已经是近午时分,男孩的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咕噜声。但是,这些是没有用的,母亲的规矩是把活干完才能收工回家。
母亲还在烟地里掰烟叶,里面地上放着需要运出来的烟叶捆。男孩又钻进了烟棵子。
母亲擦了把汗,看着被晒得脸庞通红,累得汗流满面的孩子,耐心的教导着,心疼地鼓励着:
“烟叶熟了就必须掰下来,这次不掰就长老了,下次掰下来就没用了。”
“再有三捆就抱完了,咱们就回家。”
“你也中用了,你这么高,在烟地里走,烟叶刚好碰不到你的眼睛。”
2,
烟已经炕好,出炕的时间到了。
整个过道儿都是丰收的喜悦。孩子们欢快地追赶着、打闹着,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母亲们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忙着把一杆一杆黄烂烂的烟叶往回家抬;叔伯们大声的谈笑着,偶尔也会对着特别淘气、碍事的孩子拍打一下;爷爷们更加慈祥了,偶尔被打闹的小孩子撞着了也会满含微笑的骂声,“鬼孙们!”——小孩子们也会在背后偷偷地回骂,“哼,我们就是鬼的孙子们,看你骂的是谁?!”
整个过道儿都弥漫着烤烟的香味,这种香味不是点燃过的香烟的味道,这是食物的甜香!这是丰收的味道,也饱含着家乡人的喜悦和憧憬。这种味道就是一个人味觉的原味!这种味道超越了人间的一切美味!
这个孩童成年后,如果找到了比这更加香甜的“美食”,那么他就会更加有激情、更加执着地去追求,当然也会是难以想象的贪婪!
这是一种原功!更是一种原罪!!因为人性的恶并不用修为!!!
3,
父亲有吸烟的习惯,母亲深恶痛绝。
有一次,母亲很严肃的把我哥和我叫到跟前,对我们提出要求,“你们长大后,不许抽烟,能做到不能?”我哥低着头,答应了;我迷茫着,但是看到母亲的目光,威压之下,也答应了。我当时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之所以答应,一方面是因为母亲的威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母亲难过。
长大后,哥哥开始抽烟了,不多。这件事使母亲很伤心,也用这件事来教育我,每次我都坚定地答应母亲。
4,
其实,我抽过烟。
去沈阳出差,一位兄长看着饭桌上的软壳中华,满怀感叹的对我说,“兄弟,这是3字头的软壳中华呀!来一根吧!!!”
我还是没有阻挡住自己的好奇,我点燃了一根,烟进到嘴里感受到的是辛辣!母亲的教导响在了我的耳边,
“里阁老的墙壁干净,还是灶火的墙壁干净?”(里阁老:方言,卧室)
“里阁老的墙壁干净。”
“灶火的墙壁为什么黑了?”
“烟熏黑的。”
“肚子是不是也想墙壁,吸烟是不是就把它熏黑了?”
“是。”
“长大后吸烟不吸烟?”
“不吸烟。”
我默默地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
5,
工作中,我师傅曾经漫不经心地给我讲述了吸毒的一些故事,他的一位朋友是戒毒医院的院长。
戒毒医院的墙外就有贩卖毒品的人员游荡,戒毒人员会把床单撕成条条,绑上几张或者一沓钱,贩毒人员拿到钱后,会把毒品绑在布条上,戒毒人员就有吸的了。
戒毒人员戒毒后,只要想到曾经的某个人,就会回味曾经的吸毒感觉。爱情有多么美好,这个回忆也就有多美好!甚至更美好!
心瘾难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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