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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周千万又该请大家吃饭了

年底了,周千万又该请大家吃饭了

作者: 朴直子 | 来源:发表于2018-12-27 11:16 被阅读2次

    在北京漂了几年,跟周千万吃饭,我从来没买过单。24K千足纯蹭。

    为啥?顾名思义嘛。周千万。

    周千万原来不叫周千万,我叫他周百万。当时叫他百万,因为他年入百万,这让我震惊,我居然认识个这么富的人,为了便于标识,我叫他周百万。后来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名称不够响亮,别人还以为他资产只有一百万。这不骂人么?

    我接受批评,改称他周千万。

    周千万做什么的我不说,低调。总之就是一直很牛逼。从中学,到大学,以及留学,都是特别顶的学校。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家长们心目中的标杆,同龄人心中的恶魔。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一前半段的时候,我还算能跟上他的脚步,不,准确说,是能跟上大家的脚步。从高一后半段开始,从成绩上来讲,大家都骑捷安特,我步行。倒不是我不勤奋,主要是我总走神。大概天生艺术家都这样。

    那时候我更喜欢和其他班的同学玩。忘了说,我那个班,是个他妈的强化班。一入学我就觉得这种以强弱分班的做法,是违法的。尤其是到了高一下学期,我进入倒数TOP10之后,我更坚定这个想法。一帮亡命之徒,不道德的既得利益者。我不跟他们玩。

    在其他班,我有个发小,姓沈。从小就挨他爸揍,练得一副钢筋铁骨。自称学校扛把子。当然,人的特长很难改变,做了扛把子之后,他还是总挨揍,没见他揍过人。被揍得最惨的一次,跟他妈出了车祸一样。我说你请假,就说出车祸了,老师准信。果然,老师信了。批了他一天假。但是很快我后悔了,不该建议他请假,丫的让我请他吃饭。

    跟这样的人总一起玩,老师很担忧,邀请我对话了好几次,每次深度访谈的主题都是,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说我想法很简单,做人嘛,最重要是活得开心,实在不行,我就不在强化班了,我去普通班,你看我现在倒数TOP10,到了普通班,我就是正数TOP10啊,多开心。老师开始不让,后来动摇了,但是这时候,淘汰与交换制度被废除了,我他妈自我淘汰失败了。

    不过我还是找到了和周千万这类好学生的交流方式:一起撒尿。

    不要小看一起撒尿这种事情,差生和优生,为数不多平等交流的机会,就是撒尿。当然这种交流,主要是气场的交流,话不多,互相瞟一眼对方水流的粗细,颜色,然后默默点头,嗯,身体不错。事实证明,中学时期不爱撒尿的人,朋友少。

    除了偶尔一起撒尿,我印象中那时和周千万交道打得不多,他爱踢球,我不爱。我反对一切会导致人身伤害的球类运动,太粗暴,过度的学习导致愤怒,他们需要发泄,我就不同,有一颗平和的心,看淡一切。我主要上网,沉迷网络游戏。

    和周千万再度相逢,是几年前我漂到北京,双脚悬空,他已经稳稳站住了。年入百万。这样的朋友不能放过,我心中窃喜。从此便开始蹭饭。

    最初我还有些愧疚,准确说是忐忑,我想啊,兄弟情就像是一个充电宝,有的两万毫安,有的五千毫安,不管怎么说,你不能老用,总有无法续航的时候。这么一个金山,现在啃掉了,以后怎么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匡总及时宽慰了我,说人活着啊,价值不同。有人可以提供物质上的价值,有人呢,提供情绪价值。比如你呢,就是提供了情绪价值。你会讲段子啊。而且你穷啊,富人看到你,心中宽慰,幸福感陡然提升,这难道不是你的价值么?看问题不要太片面!

    我一想,此言不虚!从此再蹭饭,心无挂碍。通过周千万,我还有幸认识了徐千万,杨千万。都是非常牛逼且低调的人,缓解了我长久以来的阶级对立情绪。富人也是他妈的有好人的。

    周千万表面白胖,内心强壮。爱玩危险游戏。比如自驾川藏线,318国道。那时候他拿到驾照估计也就半年,开车不超过10次。我没有驾照。车是租的桑塔纳,是的,你没看错,这个时代依然有桑塔纳。而且是最低配版,连那个CD插口都省了。

    车上就我俩,一个真正的驾驶员,和假的副驾驶。一路没有音乐。气氛肃穆。他负责狂飙,我负责后悔。我其实不是怕死,只是预感到,天生我才,肯定他妈的还是有点用的,我注定成为一个艺术家,对人民有益。眼下他已经实现了人生价值,我还没有,此时要是死了,愧对祖国。

    周千万毕竟是周千万,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有一套。要是当年他没有考上牛逼学校成为社会精英,干大卡司机,肯定也是业中翘楚。一个人开十个小时车,毫不费力。在悬崖边上可以静若处子,被大卡车挡道超车的时候又动若脱兔,完全不像个新手。

    天黑了之后在坑洼的山路上行驶,方向感全靠前面的一辆宝马。虽然和交规相悖,但是周千万还是坚定地认为,死死咬着宝马,准没错。它要是突然消失,说明前面是悬崖,我们就紧急刹车。我估计那辆宝马也很无奈,但是就一条路,它无法摆脱后面那个意图不明的尾巴。我居然很心安,他妈的,真对不起我的傲骨,如果前面带路的,换成一辆大众,我一定很焦虑。不能跟着穷人啊,穷人自己都迷茫。

    偶尔也有惊险的时候,车不知道怎地猛然打飘,我只能不往悬崖看,也不去想。只唱歌安慰自己。唱了一路邓紫棋的《泡沫》,我喜欢其中那句“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人生嘛,梦幻泡影。眼睛一闭,世界就是虚无的,没啥可怕的。后来想想也后怕,遇到危险,周千万可不能闭眼睛。

    不过还好,这场旅程,终究是短暂的。从雅安出发,没到康定,就被劝退了。当地人说,别往前了,路都结冰了,丰田大霸王都过不去,别拿桑塔纳侮辱318国道了。

    之后很久一段时间,我都没再坐过周千万开的车。怕之前攒的运气已经用光,得回复回复。周千万总是得意,说这不算啥,有一次他准备带杨千万去京郊逛逛,还没出北京就撞了。这都不是事儿。

    周千万的冒险精神,没有止步于四个轮子的。他还弄了辆山崎大摩托,几万块,很笨重的大家伙。居然是他妈的手动换挡,哦不,是脚动换挡。看着就很磨鞋。我之前以为摩托车早就进入自动档的时代了。

    周千万说他开始也不习惯,会在高架桥上坡的路上熄火。实在是落寞。我眼前仿佛出现川流不息的汽车中,有一个全副武装,穿得很像赛车手的人,戴着绿色的头盔,在费力地推一辆大摩托,不是因为没油了,也不是车坏了,而是没掌握基本的换挡技巧。有钱人真他妈会自我修炼。

    后来周千万也总邀请我坐他的大摩托,我婉拒。我说你先走,我打车,很快就到。我恪守老人们说的那句俗语:要想死得快,就坐一脚踹。我依然落魄,没有走上人生巅峰,连他妈坡都没看到呢,当然不能死。大器晚成的首要条件,是活着。他已经巅峰了,无所谓。

    川藏自驾之后,再度和周千万自驾,是他刚买了车,准备试试跑个长途,从北京开回苏北过春节。我犹豫了。他又说,川藏线都自驾了,高速有什么不行的,大不了住一晚,请你洗浴。我不能再拒绝,拒绝洗浴,有失苏北人的血性。

    见到车我才有点后悔,因为我发现车门被撞得很厉害。我以为他出了车祸,他说不是,就是公司地下车库设计得不太合理,墙硬往车门上怼。我说那赶紧修修啊,刚买了几天的新车,就这么开回家过年,多难看。周千万说,修不了,得换门,配件都是进口的,只能等年后了。啧啧,有钱人玩玩倒车入库,就随便换门。以我有限的经验判断,大概是油门当刹车了。

    后悔已晚。我已经答应下来,而且把机票退了。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自驾,那时候我已经有驾照了,但是我对开车这事极为抵触,因为技术极差,怕怼到别人,麻烦。但也不得不换他开一段。此时的周千万,已经不是当年自驾川藏线的周千万了,精力大不如前。大概钱挣得多,都是有代价的。我也劝过他,别总拿依云矿泉水煮饭,法国人的矿物质,中国人不一定习惯,说不定还容易得结石。

    总之这一路,轮到我上的时候,我战战兢兢,开得目不转睛。我只能想着洗浴,强打精神。我打定主意要狠狠敲他一笔,到了泰安,得选最贵的洗浴。好不容易到了,一问,三天前刚严打。最大的洗浴城被查封了,又问,二号洗浴城呢?三号洗浴城呢?回答,都不敢放肆,洞若观火。他妈的,我恨得牙痒。周千万的钱包躲过一次浩劫。

    这都是往事了。

    最近一年,周千万请我吃饭明显少了,大概是成熟了,对投资回报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总跟我说,以前想的很多事,都是错的。嗯,他颇有些成熟资本家的样子了,不再轻狂。也有爱情的因素,终于找到合适的人了,这点,从他的更加沉稳就能看出。

    突然发现已经到年底,还是因为郭脏人打来了电话。

    他气恼地说,周千万不理人了,富则独善其身,他妈的。这时我才发现,嗯,一年又到头了,该聚聚了。当然,还是周千万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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