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长大的。那个年代,一家人的吃喝,全靠一座用泥巴和着石块儿搭建的一口土灶。土灶上架着一口铁锅底下就是生火的炉灶。妈妈每天天不亮就刷锅烧火,待到袅袅炊烟升起,菜香米香顺着锅沿子麻溜儿的往外冒,一家人则端碗添筷围在破木桌旁,等着饭菜端上桌。即使饭菜粗糙清水寡汤,一家人也吃的欢欢喜喜肚皮滚圆。
记忆里,妈妈除了在田里忙,回到家的就钻进了厨房。而厨房的那口土灶就是她施展“才华”的阵地。等到我们小孩子在外野够了,气喘吁吁晃动着空荡荡的肚皮回到家,第一个喊的人永远是妈。因为妈妈是执管家里吃喝大权的人,一切的美食都经她的巧手做出来的。
那时候我们看到妈妈的样子,都是系着围裙坐在矮板凳上,一只手扯着风箱使劲地拖来拖去,一手抓起碎草往炉灶里塞。红红的火苗舔红了她的脸,使得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迷人。她看到我们的小身子挤进狭小的厨房,风箱扯得急,添柴的手抓上抓下也更频繁了。她嘴里带着歉意冲着我们莞尔一笑说:“饿了吧!快了快了,锅里的饭就要熟了,都洗把手去等着吃饭。”
那时候的我们,一听这话嗷的一声欢快地散去,各自把脏兮兮的小手伸进水盆里过形式般摆了摆,急忙跑到大屋那张又破又旧的木桌旁乖乖坐着,此时肚子里的食虫早已抗议地咕噜咕噜着叫,两眼干巴巴地瞅着门外,盼望着妈妈的脚步快点进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为当家主妇的她,我看到她不知多少次的在灶台前转来转去。家里米缸里的那点粮食,真要大吃大喝几天就能见底,但是为了日子的长久,她每次饭前都左右为难,看到我们眼睛里燃起渴望的光;看到我们一个个蜡黄的小脸上透着营养不良的黄,她的心仿佛在滴血在煎熬。她多么希望那熊熊燃烧起的炉火,能点亮她的愿望点亮一家人的希望。她多么希望炉火里煨着的,是一大锅的米香和鱼肉。她不敢看我们干巴巴的眼神,只能把手里的火挑得更足更亮了。
下田回来的妈妈,每次都会从地里背回一些干树枝或者枯燥的干草,那样一天内要烧的柴草就解决了。她每次回门,洗了一把手就急匆匆地扎进厨房。农家的日子清贫,被她当做宝贝的厨房的瓦罐里,那浅浅的都能见底的油,还有搁在最高处的几个鸡蛋,她每次都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思量再三还是放了回去,因为那些宝贝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动。
穷苦的年代,妈妈是家里思想最受煎熬的人。炉灶内熊熊焰火拼命地舔舐着锅底,而锅里煮着的却不是鱼和肉,除了红薯就是黄饼子。看到我们对饭提不起兴趣,她也会隔三差五在炉火燃尽后,埋了几把花生或者一小撮豆子进去,这也算是犒劳我们小孩子的副食品了。
等到我大了一些念书了,放学后都是扑着妈妈而去,而她多半都会在灶台前忙着给我们准备午饭或者晚饭,炉火染红了她的脸,就连发丝都沾了一缕红光,那时候的妈妈我感觉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饿了吧,洗洗手这就好了。”她的声音弱小似乎永远带着歉意。灶台里变不出可口的美食,她会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她看着我们大口的吃,自己却举着筷子停在半空中,直至我们摸着肚皮打着饱嗝纷纷离去,那些剩汤剩饭才稀稀拉拉进了她的肚子。
妈妈把对家的责任对孩子的义务牢记心中,她扑下身子一心为着孩子的吃喝拉撒操碎了心。 她就像炉灶火里的火燃烧自己点亮家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