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姐姐又唠叨姐夫不去找人给她做媒了,她都见了三五个了,有一半是她没看上的。
于是姐姐说,你不能太挑了,能过日子的就行。她不讲话,心里暗暗跟姐姐叫着劲。
她只上过几天学,十来岁就来给姐姐带小孩了。姐姐比她大十几岁,她姐承诺的好,将来啊,也把你介绍到这个村子里来,我们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她就来了,姐姐的女儿是她给背大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她给背大的,整天放在背上舍不得让走路。
男孩体积重,她驮在背上,到哪背哪,两只手都勒破了皮。
成年后,姐姐还想让她帮着多干点农活,就又留了她两年。
姐夫是个木匠,姐姐家的日子过得很红火,答应她,要是找好了,会多陪点嫁妆给她,以回报她这么多年,为她家做的无私奉献。
她也相信了,拼命给姐姐家干活。闲着就给姐姐一家人做鞋,纳鞋底,行鞋垫,织毛衣,她手巧什么都会。
有媒人来了,媒婆的一张嘴能说会道,她说这家人吧,条件不能说数一数二的好,那也是非常不错的,兄弟两个,上面都是姐。
她听了高兴,就去见了。见面时才知道媒婆避重就轻了,光说他家条件好,可没说他个人条件,且不论长相如何,就那个身高,她就没看中。
她一心想找个子高的,最起码不能矮。
那男的也是一脸的嫌弃她,悄悄地给媒婆说,太黑了,没看清长啥样。
回来以后,姐姐说,你可不能再挑了,年龄大了不好找,到时候可别说是我耽误了你,姐姐不高兴地说。
她暗暗难过,现在倒想赶我走了,早两年干嘛去了?在她才刚满二十的时候,说媒的人就上门了,姐姐一边将媒人朝外推一边说,我妹还小,不急着找,不急着找!
现在倒嫌她挑三捡四了,还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说她这个当姐姐的没为她考虑。
此后的一年中她又相了几次亲,左右就是不成,不是她挑挑拣拣,实在是你看人行,人看你不行。
姐夫被姐姐骂得不耐烦了,就又托熟人去了。很快她又去见了,对方是个会计。那年代能当上会计,不能说万一挑一,也是百里挑一了。农村人都是种田,找个当会计的,那就是高攀了。
她暗自高兴,还把自己狠狠打扮了一番。
到那一看,她差点倒退出来。那人背对着她,等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时,双方都傻了眼,怎么还是那个人啊,当初她嫌他个子矮的。
男的一看,又是那个黑脸女,他就给媒人说,不要,不要,一年前见过了,不合适。
她也懊恼极了,本想着,这次说什么都不挑了,她不想再听到姐姐说那些话,就好像她赖在她家里了。
果然这次姐姐又说话了,人家可是会计,咱普通老百姓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好件。个子矮点怎么了,人家有个工作,将来也不全靠种地,你倒好,还嫌人家个子矮。
她委屈地不讲话,好像对方也没看中她呀,听媒人说,他还叫她黑脸女。
后来的每一天,她过得很压抑,姐姐家的小孩都上学了,她也一年年大起来。她心里也急的很,除了拼命给姐姐家干活以外,她不知道还能怎么证明她不是吃闲饭的。
时隔半年以后,姐姐又托这个托那个,说只要人家不嫌弃,什么条件的都能答应。
人家一听那还不好办吗?光听说有打光棍的,还没听说谁家的闺女嫁不出去的。
没出两日,人家就来了,说有个人特别合适,也说不挑不拣,只要对方不嫌弃他就行。这人啊,脾气特别好,爱说爱笑,平时还喜欢唱个京剧啥得。
她一听,暗下决心,这次闭着眼同意算了,管他长什么样,她这样想的,也打算这样做。要是她再挑下去,不仅姐姐嫌弃她,就连姐夫都不待见她了,答应要给她做的嫁妆也会一笔勾销。
到了地方以后,男方还没到,她暗自紧张,她决定了这是最后一个,所以好坏只能看运气。
当那人逐渐走近时,她不敢抬头看,心跳如麻。
直到那人进来,她不得已抬起头来,呀!整个人又傻了,还是那个矮个子男人。
那人一见还是那个黑脸女,哭笑不得。来之前他还想,这次不论见面的对方长什么样他都同意。这下好了,两人见过三面都是对方,也许就是缘分吧!
她没第一时间走,只低着头不说话,两人真不算陌生了,这都相三回亲了。
他呢也不讲话,等着对方表态,只是看着她笑了。
两人都有一种认命般的表情。
这件事就成了,她姐姐,姐夫也兑现了承诺,陪嫁丰厚。全是她姐夫手工做的实木箱子双只,大衣柜一个,长条机一张,八仙桌一张,椅子一对,凳子一对,圆木桌子一张等等。
然而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不幸的伏笔,似乎都有勉强的成份在里面,所以婚后的几十年吵吵闹闹,直到现在。
这里面的她便是我妈,而他,那个矮个子男人,就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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