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已经很多年没想起过小洁了,她的死最触动我时是病得最严重的那段日子,我心里悲哀的想:“难道我也要像她一样,年纪轻轻就要告别这个世界?”
她是我初中一年级时的同桌,初一也只读了一学期就退学了。
刚同桌的时候我俩关系不是很好,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又都是倔脾气,我们曾吵过架,也互相拿圆珠笔把对方的衣服画得像地图般过。后来的日子却渐渐的好了,也许是彼此性格多少有些相似吧。
她的脸在我脑海里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她是单眼皮,脸圆圆的,也黑黑的,不过估计我也差不多,都是农村的孩子,谁又能白到哪去呢。我们关系不错的时候,我发现她跟我一样很爱笑。
十月底的时候,野菊花开了。
我跟她说我家附近的沟坡里开满了野菊花,满眼黄绿相间,又香得 腻人,她说她家那没有,想叫我摘些送给她。
初中都是住校,星期六放学的时候,我叫她晚点走,我先走一步回去摘给她,她比我家远些,回去会经过我们村。
我一到家就丢下书包冲到沟坡里,摘了很多很多,又用草捆起来,抱着花在她会经过的路边等她。
她很快就跟一群同学一起说笑着走了过来,我把那束野菊花拿给她,她闻了闻,跟我说:“真香。”我也很开心的笑了。
夕阳下她抱着那束野菊花,穿着当时最流行的咖啡色西装,这是我脑海里记得最深刻的她的样子。
过了那个冬天,她就没再来学校了,我也换了同桌。以后的几年里,虽然同在一个不大的镇子上生活,我却从没再见过她。
2001年的时候,她同村一个跟我爸关系不错的人,某次在我家聊天时问我:“你跟小洁是同学吧?。”
我说是的,然后问他小洁现在在做什么?
“她喝药死了。”
我很震惊,就问那人她为什么会自杀。
“她谈了个对象,她父母不同意,坚决然不让她嫁给那男的,她一时想不开,就喝药了。”
说的人不无惋惜。
2. 另一个女孩,是我小学的同学,年代久远,我已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她跟我同村,离我家几十米远。
我都忘了小学几年级她不读的,她的酒鬼父亲死活不肯再出一学期几十块钱的学费
让她糟蹋,觉得用这些钱买酒喝划算多了。
她只能辍学照顾家,还没十岁就开始每天割草放羊,洗衣做饭。十四岁的时候,河西有家人托人上门提亲,她父亲收了不少彩礼,就做主帮她订了婚。订婚后的第二年春天,就摆酒结婚了。
她结婚时我也已经读完初中辍学了,从那时起我也开始了几年割草放羊做家务的生活。
那个时候小河里的水还很清澈,附近的人都习惯提着篮子去河里洗衣裳。每天去河里洗衣裳也是我的日常之一。
我经常会看到她在河对岸洗一家人的衣裳。夏天过后,天气渐渐的冷了,她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她仍拖着笨重的身子,在冰冷的河水里洗。我妈一闲下来就会来帮我洗,等我们洗完要回去了,她还在对岸洗,洗很多很多,却没一个人帮她。
第二年春天她生了个儿子,地位却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她的婆婆觉得她是花钱买来的,不多做点事这钱花得怎么值得,她的丈夫有时也会动手打她,她娘家收了远超那个年代正常婚嫁的彩礼,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敢说什么。
在家的几年我不止一次见过她鼻青脸肿的回娘家,才二十岁左右,眼角就已经有浅浅的皱纹了。
3. 我女儿没人带的日子,我有两年没上班。等她上幼儿园了,我就在附近小工厂找了份工资低微的工作。
说是工厂,不如说是个小作坊,我没去之前,加上老板也只有三个人,我的工作基本是打杂,除了处理办公室里的文件跟订单,生产忙的时候我也得去车间帮忙。
工厂里的订单大多来自老板的朋友,一个80后的女孩。
她在一间大公司做外贸业务的工作 ,工资很高,工作能力也很强,私下里自己也接些订单,找这间小工厂做,每个订单,她从中赚的比这个工厂的老板还要多。
靠着这些收入,她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自己买了房子,也经常国内国外的跑来跑去,有时是出差,有时是旅游。
她身边不乏追求者,但不知什么原因,三十几岁还没结婚。她自己倒没感觉多在意,但在工厂那两个结了婚的老男人嘴里却变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谁会要她呀,生个孩子都困难了。
某次他们又这么说的时候,我说了一句:“你们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们男人就算结婚也不用像女人那样操心家务孩子,只用去打拼事业,却还不如一个女人有成绩,赚的钱也不够她多,不敢承认自己失败,就从旁诋毁罢了。”
这句话搞得他们很尴尬,不过从那以后,至少在我面前,他们不再说老姑娘、嫁不出去之类的话了。
比起那些不能选择的人生,结不结婚或多少岁结婚已经不重要了。
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女人,大多都有自己的事业跟不错的收入,有时真的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好,因为比起她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与命运,连爱谁的自由都没有的生活,结不结婚,至少都是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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