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小记
画画回来已是半夜一点多,在楼下的小巷子里提了两瓶啤酒,一包“致青春”,烟雾缭绕之际,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些片段,好吧,索性睡不着,那就写吧。
上周,还是回了一趟老家。
这些年与老家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不知道是山路把距离崎岖了呢?还是心里已经产生了距离?
但,我还是回去了,我是不常回去的。
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南宁铁通的潘局携全家跟我一起去的,他说,一直在关注着瑶山,一直关注着我,还说要让孩子有一个受教育的过程。其实,我是不太认同这种“教育”的方式的,中国家长擅长“餐桌教育”,一顿饭就是要数落孩子一番才是受教育的,其实不然,应该让孩子拥有一个美好的旅途,让她自己去亲身去体验,去感受,得到多少,那也是她们自己的。
车从八里九弯上山,海拔在不断地上升,耳膜还稍微有些阵痛,公路拦腰盘旋,似乎可以触摸得到蓝天上的云彩,不过开车还是要谨慎些,脚下是万丈悬崖,在悬崖的低洼处,远或者更远的地方,散落着三两人家,星星点点,还有炊烟袅袅升起。
第一晚便在乡里的酒店露宿,用罢晚餐,山里的月儿已经爬上了山头,几颗斑驳的星星排布在山峦之上,这在城里是看不到的吧。
这时大家一起沿着公路徒步,孩子们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象,欢悦地跑在前面,我在后面一直窃窃地说着十多年前的往常,我不是一个演说家(虽然只参加过一届的演说家比赛),没有设想更好的言辞,十几年前,条件还没有现在的优越,我们来上学都要徒步,走三四个小时也是寻常,一到周末,从各个山坳上会下来各个地方的学生,汇聚到这里,也不知道什么叫穿着体面,背着自家的玉米面,甚至带着十公斤的水壶,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不用在家里干农活了,也不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
那年,我面临小考,家中双亲早已不在身边,我登上乡里唯一一座能看得最远的地方,看着远方,连绵千里的山脉,一望无际,我哭了。
我不知道以后会在哪里,做什么,我离开这个地方的方式会是什么?我知道,打工,也是一种走出去的方式。
夜虫呦呦,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到十多公里以外的,我的原住地。
第二天一早便醒来,老总们都说在昨夜,在城里都没有过的安眠。
一路上又是驱车盘桓,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我的原住地,而我以前却走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与其说是“家”,还不如一个象征性的四四方方的小平房,瓦砾遍地,芭蕉快把自留地给占领了。房子从建起到现在,我没有在里面睡过一个晚上,大门是常闭着,老奶奶倚着门坐在梨树底下,她多少次望着坳口的秋槐,从青翠到落叶纷飞,没有看见他的孙子们来过,豆苗青,玉米黄,多少个日日夜夜一直守候着。
我是有罪的,但比罪孽更深重的是:穷苦到没有任何希望。
我相信我以后会回来得多一些了,因为境遇也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一些涌动的梦想也在山间化为雾霭,可爱了些许。
回来的路上,潘局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或许是太疲惫,或许,在思索着什么。
我也静闭不语,心里的雾海仿佛被晨曦的利刃划破,一点一点的被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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