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结束了。小刘(一名学生)的名次有所上升，但他总觉得自己考得不好。别人很奇怪为什么进步了还不满意，小刘却只是说：“我连一向没我好的小魏都考不过，进步了有个屁用?”

在出分之后，小刘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觉得是因为先前还不够努力，又开始感觉是同桌小孟害他考的不好。于是，他晚上不再和小孟一起吃饭，上课也除了学习没半点反应，自习课，更是连眼睛也不闭，半点多余的事情都不肯干。

别人有时会感到诧异：“小刘，竟变成了一个这般无趣的人呵。”小刘只是在心里想:“庸俗之辈岂敢与苦读之人言语。我放假时也不一直学，倒不如说是一直在玩。上学，本就是学习，要是不做别的事就算无趣，那么有病的倒是他们。”

逐渐地，大家都离小刘越来越远。连小孟也不再找小刘出去玩，背地里，小刘只是得意，感叹小孟还算有些良心，终于不影响他了。

第二次考试，小刘又进步了六十余名。这下，老师家长不得不开始重视他。他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天天起早贪黑，学满十七小时，工夫可算没有白费。

第三次考试，他在班级中已鲜有敌手。一不做二不休，他将假期的空闲时间也全部用来学习。

一个月后，小刘来到了冥界，普罗伦兹城。

普罗伦兹城的一些地区，有着考核死者的传统，通俗来讲，相当于冥界入门心理测试。

小刘拿到了卷子。手与纸面接触的那一刹那，他找回了在人间考试时的感觉。他热泪盈眶。

小刘向监考者要了张草纸，开始答题。

“第一题：你梦想中的死后生活是什么样子?生前有什么爱好?”

看到题干，小刘忙拿出笔开始计算。

但是，题干里压根没给已知条件。说是化学里的叙述题或生物题吧，又连一个选项也不给。小刘只好先放弃。高考要想拿高分，不会做的小题可不能浪费太长时间。

“第二题:你喜欢看风景吗?还是闲逛?如果有其他的放松方式，请多写出几种。我们会尽力为你营造适合你的生活。”

小刘又拿起了笔。

“几种”？这一定是一道计算题，那么，肯定需要用些公式。于是，小刘开始在纸上写公式。从海伦公式到泰勒展开，从光子跃迁到空间曲率，他几乎使出了全身解数。出了足足一身汗，他终于从多元八次方程和遗传学里找出了答案。

“六十七倍根号三。”

这题实在是太费时间了，这种难度的高考，竞争恐怕相当激烈，一分就能打倒上万人。虽然做出来了，但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加快速度才行。于是，他决定先翻到最后一题看看作文题目是什么。

“第十题:以下是普罗伦兹城的一些主要地区及其介绍。你最想要在哪里生活?”

“材料作文，”小刘不屑地道，“我可写过几千篇。”

最喜欢的城市，小刘心想，既然梦想是上海交大，那就写上海。而提起大学，主题和理想恐怕八九不离十。于是，他提笔写道：

“心有凌云志 腾飞著华章”

一段开头引出中心，三个分论点，加上总结，满打满算，八百余字。可正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考试结束了。

小刘拖着沉重的双腿交卷离开。这次恐怕要不及格了。要是高考也这样不及格，那他的人生怎么办？家长的期许，老师的付出，又有什么用？考不上好大学，他除了去死还能怎么办？

忽然间，一个鱼头人从他身边经过，手里拿着游戏机。

“辛苦了一辈子，终于可以来冥界放松了!”

听到这句话，小刘皱起眉头，一巴掌打掉了那人的游戏机。

“松口气？人死了就不想学习、不能学习了?”小刘厉声道，“古代伟人、现代科学家，有哪个不是活到老学到老?而你，仅仅是因为死了就不去奋斗?…庸俗!”

吐出两个字后，小刘离开。他迈着大步，不屑地笑了。

可很快，他就哭得泣不成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是因为考不上大学，也许是因为考不过那些远远超过他的竞争者们，亦或是别的什么。

…

是因为这一次，他连去死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