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树华
关键词：活出自己；读出自己；写出自己
这可能是很多家长的困惑。孩子明明读了好多书，但写起作文来依然字不通文不达。一位同事的儿子上四年级，酷爱阅读，尤其是历史书，便是《史记》《资治通鉴》(白话版)都已读完，《三国演义》等历史小说之类更不在话下，而且读了《三国演义》觉得不真实，还要读《三国志》，家长又为其购买了文白对照的《三国志》。平时也喜欢讲一些历史掌故，对历史人物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知道很多我们老师都不太清楚的典故。但是，写文章仍然不擅长，我也看过两篇他的习作，即便是其应该拿手的历史题材的小作文，也写得磕磕绊绊，语焉不详。
我们都知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与写都是事关一个人的语言素养的，就像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都是锻炼身体的一样；但毕竟俯卧撑主要锻炼臂力，而仰卧起坐主要锻炼腹肌，读与写也同中有异，各司其责。体位、方向、目的的不同，决定了实现的途径与方法的不一样，从读到写，还有一座山的距离。
因为书籍类型不同、阅读目的不同，阅读的侧重点和关注点是不一样的。侧重于内容，关注的是故事；侧重于形式，关注的是语言。看得出来，这位四年级的小朋友，他的所爱在历史，10岁顽童肚子里已然是纵横上下五千年，他积累的是故事，提升的是历史素养。即便是阅读经典名著《三国演义》，他也是从故事或者说是从史学角度切入的，“羽扇纶巾谈笑间”，他对诸葛亮生出发兴趣，兴冲冲地去推究其羽扇从何而来，而不是去推敲诸葛亮手中的羽扇对于塑造这个人物形象的意义和价值，或者至少这羽扇在诸葛亮手中是如何摇动起来的。其关注点在哪儿，收获就在哪儿。所以虽然书读得多，仍然可能写不好作文。
阅读目的和侧重点的差异，往往取决于阅读者的禀赋、兴趣和阅读的能力水平。
个性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各人的禀赋和兴趣点也是各不相同的。便是读物的选择方面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有人喜欢历史读物，有人喜欢文学读物，有人喜欢纯文学，有人喜欢俗文学，有人喜欢都市小说，有人喜欢玄幻小说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虽然谈不上与生俱来，但是也跟其后天生活、学习环境密切相关。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就形成了，等老师、家长发现的时候，可能已经是根深蒂固。家长、老师所能做的，就是因势利导，因材施教，不良的兴趣指向，纠正之；良好的兴趣指向，张扬之。循循善诱，将潜力股铺张成牛市。这就是教育的放大镜效应。
立足提升语言文字素养也即切实提高写作能力，我们该怎么帮助孩子呢？
“活出自己”
提升孩子对生活的认知。丰富的社会阅历，既是写作这盘大菜的食材，更是激发写作欲望的根本动因。语言表达的欲望和意愿扎根在生活的土壤。一个对生活缺乏自主认知的人，是没有语言表达的欲望的；一个总是奉命生活、学习、工作的人，也是没有语言表达的欲望的。这可能正是今天很多人不愿意写作的根源。我们不否认存在全心全意一心为他人的人，但是，为自己活为自己写，这是必然存在的；为他人活为他人写，这可能只存在于作文课与考试。
所以，要想培养孩子的写作素养，首要的是让孩子活出自己。看看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学校，“听话”，几乎是对一个孩子最高的评价。在这样的评价标准下，怎么会有为自己活的孩子的诞生和成长。“听话”，意味着循规蹈矩，意味着亦步亦趋的从众，意味着惟他人马首是瞻的对权威的敬畏，他可能真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但是他不可能成长为一个具有蓬勃创造力的真正的人才。
而真正的人才，必然有着独特的语言意愿和精神，即便不会成为作家，其语言功底也必然会呈现出盎然的春意。春天代表着创造。每一位卓有成就的科学家和在各行各业做出特殊贡献的人才，他们的语言表达，鲜有沦落常人的。动力飞机的发明者莱特兄弟，似乎是笨嘴拙舌的代表，但是，他们能够说出“据我所知，鸟中最会说话的是鹦鹉，而鹦鹉是永远飞不高的。”恰恰说明了他们有着独创的语言表达力。一个“听话”的孩子，可能会写出美轮美奂的文章，但是，他的语言表达永远没有原创性，至多是鹦鹉学舌的变式。文字的价值在于推翻和被推翻。否则，就只能算是无意义表达。无意义表达或者说模仿的甚至剽窃的写作，是无法激发和维持一个人持续的长久的语言表达欲望的。
如何帮助孩子“活出自己”？有人说：没有反思的人生是无意义的人生。因为没有反思就没有认知。对生命、生活、社会拥有独立认知，才能活出自己。独立认知源自于反思。
反思的最佳媒介就是日记或者说生命叙事。日记是对当下的实录和回看，在“当下”被凝定成文字的过程中，生活和生命便从冗杂的食材升华为可传导的信息。日记便是加工信息的过程。信息加工的过程中，主观和客观便会发生碰撞，擦出的火花便会成为生命的精华。古今中外许多名人的日记直接出版，就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篇。
是不是记日记了，就必定会带来认知的提升和最终“活出自己”呢？未必。这里还取决于两个关键因素。
第一，赋予孩子成长的选择权。让对方选择，不只是尊重，更是富有成效的感召。孩子的生命成长过程中，选择权是至关重要的，丧失选择权就意味着丧失主动成长的动力。学习、兴趣、同伴等等成长核心要素，对于孩子而言，是被动选择的，还是主动选择的，其所导致的结果天壤之别。就我们的了解，学习是为老师的，兴趣是为家长的，便是同伴，也在老师和家长的不停的窥视当中……这样根本没有自主选择权的生命，就像龚自珍笔下的“病梅”，而不是冰心笔下奔放舒展恣意开放的海棠。别人看着难受，自己感觉也难受，怎么可能实现“用心的”去生命叙事？
不走心的文字都是垃圾。娇柔造作的文字都是废品。为赋新词强说愁，真的是幼稚可笑。所有这些文字的出现都是因为写作者没有选择的权力。比如千余年科举中只有一首“残诗”流传千古，那就是祖咏只写了四句的考场诗歌《望终南山》。奉旨填词，鲜有佳作。“奉旨填词”源自柳永，而在柳永那只是个幌子。他的每一首词都是自己痛苦、鲜活、丰沛的灵魂的再现。
第二，给予孩子时空的支配权。尊重孩子首要的是尊重孩子的选择；其次就是给予孩子充分的自由空间与时间。拥有自由支配的时间与空间的生命才有可能得到充分的成长。玻璃罩下的跳蚤跳不高，鱼缸里的金鱼长不大，茶杯狗永远拇指大。它们不是天生的跳不高、长不大，而是在它们理应得到充分成长的时间里失去了充足的空间。据说从花盆里释放出来的幸福树也能长成参天大树，长成参天大树才是幸福树的幸福，也才是孩子们的幸福。
幸福的生命是多姿多彩的，不幸的生命都是一般僵化的。多姿多彩源自于生命的创造性，包括写作方面的创造性。写作的生命力又源自于创造性，所以，写作天生是创造，哪怕是学生习作，也应该鼓励创造。创造力从何而来？只有缺乏创造力的头脑才会认为创造力是可以教授的。创造力不是实验室里元素合成出来的，而是从肥沃的田地里生长出来的。合成，倚马可得；生长，经冬历夏。合成，只要有精密的冷冰冰的机器即可；生长，需要土壤、阳光、水分、空气，温情脉脉，生机盎然。
与其说创造是辛勤劳作的收获，不如说是长期的“忙碌中空闲”所成就。忙碌要有度，空闲要保量，充分的时间与充足的空间保证了创造力的生长。“苹果与万有引力”“梦与苯分子式”……古今中外，多少科学家、文学家，多少在各行各业卓有成就的人物，他们的实践证明了“空闲”乃至“休闲”在创造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企图在十二年时间里将人类文明的精华全部投饲给莘莘学子，就是拔苗助长，不但收获不了创造，甚至连基础知识的识记、基本能力的养成都会成为障碍。
“小学生在校时间不得超过六小时”等“五严规定”音犹在耳，一天足足有12小时的小学生涯已经成为数岁娃娃的噩梦。成人尚有八小时工作制的法律保障，儿童却超时加班在学习路上。撇开增加的两个小时延时服务时间实际上都在干什么不谈，就当按政策与专家们所要求的延时服务全部用于社团服务、兴趣培养、体能锻炼。我们算笔账，因为延时服务，小学生一天在校时间至少有12个小时——注意，不是在迪斯尼乐园——无论是只劳不逸，还是劳逸结合，哪怕寓教于乐，持续在同一个地点——教室更其狭碍——十多个钟头，便是一整天呆在迪斯尼乐园玩耍，可能也厌了。更何况是学校，一个已然丢失不少乐趣的地方。
专家们还津津乐道于延时服务举措有效遏止了校外培训机构的疯狂扩张。不错，在短时间内，的确颇有起色，而且，校外培训机构的整顿大快人心。但是，这就像用电子烟帮助青少年戒烟一样，实验与实践证明，电子烟对青少年的毒害并不亚于香烟。窃以为，无论是校外培训机构还是校内延时服务，都严重侵害了学生成长的选择权与自主权，侵占了学生创造成长的时间与空间，剥夺了学生百花齐放式成长的可能性。“双减”，百分百拥护；晚延，持保留意见。做事要讲科学、讲原则、讲策略，不能不择手段。一定要“留白”，让学生喘气。只有新鲜的空气，才能保证脑思胞的活力，创造力必需“密不透风，疏可跑马”的造势。
“读出自己”
古人讲，以史为鉴。其实，是凡好书，都是一面镜子。一面可以直达灵魂，透彻心灵的镜子。读书照见灵魂，方能陶冶情操；读书照见生活，方能增进见识；读书唤醒意识，方能濡染语言。书籍需要用心灵的血液滋养。读书就怕不走心。不走心的阅读，读得再多，都是“小和尚念经”。而这样的“小和尚”广泛地活跃在我们的课堂上。
孩子们的阅读为什么不走心？因为当下的学校阅读包括本应该是兴趣范畴的课外阅读，都违背了“阅读是个人行为”这一基本准则。无论是课本阅读还是课外阅读，都基本跟兴趣无关。为什么会这样呢？这里涉及到两个矛盾。第一，指定篇目与个性兴趣的矛盾。很多跟教育与读书能扯得上关系的部门都喜欢凭一己之所好，罗列出诸多阅读参考书目。也许是担心孩子在书的海洋里迷航，以为将“书的海洋”浓缩成“书的池塘”，便会有利于孩子们的阅读。这是将成人的“选择焦虑症”强加给孩子，以为孩子也会有读书选择焦虑症。选择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跟着兴趣走的过程，一个走心的过程。跳过兴趣强加的“兴趣”不是真正的兴趣。尤为恶劣的是，剥夺孩子的选择权，就是堵住了孩子超越前人的路。用成人的选择替代孩子的选择，导致孩子只能沿着前人的足迹因循守旧。让孩子自主选择，才会培育出另辟蹊径、勇于开拓的未来。第二，单一信息提取与阅读目标多元化的矛盾。将课外阅读纳入卷面考试，也是戗害学生阅读兴趣的罪魁祸首。兴趣的本质就像王子猷访戴，乘兴而来，兴尽而归，这才有可能“走心”。而一刀切的考查，自然将兴趣的小尾巴切得干干净净。尤其严重的是，对课外阅读的考查，又落入到传统考试的窠臼，考题多是单一信息的提取，这跟课外阅读的目标多元化严重冲突。阅读远不只是对信息的提取，还有归纳、演绎、总结、思辨、认知、审美等等目标价值。单一信息提取的考查，就像将大自然的水蒸馏成纯净水，净则净矣，矿物质等养分是一点皆无。读书读成白开水，还有什么兴趣和价值可言！
第一，倡导“指向表达”的阅读。大海航行靠司南。阅读最大的问题还是方向的问题。阅读的方向，就是目标。中小学阶段学生阅读到底要实现怎样的目标？语文课标关于目标林林总总罗列了不少。但是，就像一百只兔子拉车一样，多方向就是无方向，多重点就等于无重点。就这个难题，包括叶圣陶在内的很多语文教育大家其实已经给出了标准答案。那就是“能说会写”、语言表达。课内阅读、课外阅读都必须指向语言表达。围绕着这个核心目标，其他的各次级目标就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语文能力“四大金刚”听说读写，其中，听和读是语言的吸纳，说和写就是语言的表达。就人类语言文字的诞生来说，语言的首要目标任务，就是表达。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么中小学语文教学，排在第一位的目标任务就显而易见了。
不断嬗变中的现代语文教材，早将说和写摆在了重要的位置，比如教材中的“口语交际”和“习作教材”，都在逐步完善中和体系化。问题是仅靠一个学期三四次的口语交际和七八次的习作，学生说和写的能力是否就能得到提高或者说根本性的改善呢？实践证明，口语交际和习作教材在学生说与写的能力训练中发挥的作用几乎微乎其微。
在长期的实践摸索中，我发现，“以讲促读”“以写促读”“以读促写”，“读讲写”三驾马车强强联合，在提升学生语言表达方面卓有成效。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个阶梯是木质的，是铁质的，还是豆腐渣的？这取决于阅读者的阅读行为。这个阅读是过眼的，过脑的，还是过心的，作用于不同的感官，阅读的收效大不一样。而这种阅读行为最难考量，三五好友围炉夜话，在速度至上的今天，这只能是一种空想。退而求其次，只好采用卷面考查的方式。卷面考查单一、片面，危害也大。基本上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我们本着“指向表达”的原则，就会有更多更优的考查方式可供我们使用。比如讲故事、开故事会、故事擂台赛、古诗擂台赛、读书沙龙、专题手抄报……“以讲促读”，将孩子们的阅读行为物化、外显化，既可以考查阅读的效果，也可以进一步巩固学生的兴趣。
考查课文编者的意图，一篇课文呈示出来，没有理解内容、学学生字词那么简单，其核心的价值，不在内容，而在形式。文本内容是怎么组织起来的，就是作者如何组织语言文字实现语言文字的表达。“书读百遍，其义自现。”说的是内容的理解以及理解内容的主要途径。但这应该仅仅是“第一课时”的教学目标。每一遍精读课文，着力点应该在于怎样运用语言文字。透过语言文字窥视并发掘作者的表达技巧，将它巧妙的呈示给学习者，这是语文课堂教学的硬核指标。“指向写作”的阅读才有创造性，才有成就感，才能对孩子的语言表达提供切实的助力。
第二，倡导全方位的自由阅读。自由阅读才“走心”，自由阅读才能读出自我。阅读不自由，可能是今天最大的问题。“两统天下”，前所未有。“一统”是“统一书目”。成人阅读，几乎被经销商所把持的个别读书论坛所诱导；儿童阅读，几乎被专家们的推荐书目所左右。“二统”是“统一目标”。成人阅读直接指向“成功”，说白了，就是指向钱，因为钱财累积的规模决定着成功的大小；儿童阅读直接指向考试，也就是分数。其实钱财也好，分数也罢，真的不一定需要“读而优则财”“读而优则分”。为应付考试，背背老师提供的课外阅读复习资料，比真读书的效果来得“多快好省”。当然这种“多快好省”，导致语文教学的“少慢差费”越发病入膏肓。
陶行知的“六个解放”，应该不折不扣的贯彻到学生的阅读当中。“解放眼睛、解放双手、解放头脑、解放嘴、解放空间、解放时间”。让学生像呼吸一样自由地阅读，这应该是阅读的理想状态，这是理想学校、理想教育的最低标准。
就阅读而言，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有不同的兴趣指向，不同家庭背景、生活背景、教育背景的孩子，其阅读兴趣也不完全相同，总之，统一读物的阅读，肯定不是自由阅读，更遑论对课外阅读进行卷面考试，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荒谬。剔除功利性的阅读，才是真阅读。课外阅读不能从试卷中剔除，自由阅读的理想就只能是理想。
“写出自己”
写作就像唱歌一样，有欲求才有表达。文字就是从有表达欲求的心灵中流淌出来的精气神。歌唱的恢弘与柔美，取决于喉咙，更取决于胸腹；文字的豪放与婉约，取决于笔力，更取决于膂力。一个走心的写作过程，既是一个技巧实现的过程，更是内容与其精神凝定于文字的外显过程。
无关内容、纯技巧的写作是不存在的，便是纯技巧的习作也是不大可能的。写假话，说大话，讲空话的习作普遍性地存在于我们的作文本和语文试卷。这是作文教学、语文教学的悲哀，甚至是汉语的悲哀。学了九年、十二年，然后不能准确、生动、鲜明地运用汉语的比比皆是。说到底，就是因为习作者、运用汉语者，自始至终，就没有将自己、将自己的灵魂放置进汉语当中。人云亦云的，盲目从众的，跪舔权威的，甚至不知所云的，心灵缺席的文字根本就是对汉语的亵渎。所以，作文课堂上，学生必须主体在位，写作必须“写出自己”，必须用心灵而不单纯是“脑袋说话”。脑袋说话有条理，讲逻辑，但没有灵魂。从内容入手，并释放所有条条框框，孩子才有可能将灵魂放置进自己的文字中。
第一，孩子的写作“内容为王”。阅读要看出“形式”，而写作却不能只讲“形式”。长期以来，阅读和写作教学路数走反了。阅读教学死磕内容；作文教学死讲形式。于是阅读教学和作文教学都走进了死胡同。科学地讲，阅读教学要发掘文本中形式的秘妙；而作文教学必须要启发学生从生活中挖掘内容。严格来讲其走向都是一回事，先有内容，才有形式。阅读教学所凭借的文本已经客观存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发掘形式；而作文教学，内容尚在学生的头脑中没有形成胚胎，这个时候不适宜空谈形式。内容就是皮，形式就是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作文内容从何而来？最优质的途径也是日记。一个坚持日记的孩子，便拥有了一座作文素材的宝库。逝者如斯的生活就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的记录“当下”，“当下”跟我们的记忆就会失去联系。纽扣没有系紧的衣服，有可能会脱身而去。如何系紧这纽扣呢？“日记长跑”。忠实的记录，就能保有灵魂的纯真；及时的记录，就几乎是将自己的人生再过一遍。人生没有后悔药，但是日记，却可以帮助我们“悔一步棋”，这是一种多么奇特奇妙的感受。
写作，是个人主观与生活这个客观耦合的产物。耦合点在哪儿？“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跟着感觉走”，便有可能抵达彼岸。每一位感觉敏锐的作者都是诗人，每一个感觉敏锐的普通人，也都是诗人。想写好作文，就得成为诗人，想成为诗人，就得打磨自己的感觉。如何打磨我们的感觉？佛家“六根清净”中的“眼耳鼻舌身意”就是人与外界关联的“六根”即感觉，它们是认知的来源，智慧的源泉。我的学生的语言实践告诉我们：日记可以让我们的“六根”敏锐起来。
第二，孩子的创作不堪点评。这里的“不堪”，是“承受不了”的意思。这一点也真的很难做到。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总喜欢对孩子的作品评头论足，甚至是优点看不见，缺点一大堆。其实孩子的写作，缺点肯定是一大堆，就像刚学走路的孩子，肯定会不停的摔跟头。没有谁会对学走路摔跤的孩子横眉怒目；却对学写作的孩子横加指责，至少在作文本上，会将孩子的习作改得面目全非，处处红批。没有哪个学生会对这样精细的批改感恩戴德，相反，每一个红叉都像一把刀，插在他们脆弱的自信上。翻开作文本，如果老师的眉批、总批竟然比学生的作文字数还多的话，那么这本作文本里面的作文是没有进步的。
“好作文是修改出来的。”这是真理。关键是，谁是修改的主体？很多几乎从零起步的成人写作者，他们在文字的城堡里春风秋月的时候，并没有所谓老师的眉批和总批。
学生的作文，孩子的习作，必须多鼓励少批评。多就少改的原则早已经成为今天写作教学的总原则之一。不要怕语句不通顺，不要怕错别字咯牙，不要怕所谓的不讲写作技法，不要怕没有积极的思想内涵，就怕孩子一个字都不肯写，就怕孩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分钟热度，就怕孩子为迎合成人“假大空”胡编乱造，就怕孩子写作时那飘向成人的埋怨甚至怨毒的目光。灵魂不在位，习作不到位。“梅花香自苦寒来”才堪十年磨一剑。
这些年，我的学生中有不少孩子写作兴趣浓厚，甚至能够写作长篇连载。据我冷眼旁观，是凡文笔有个性，写作有创意的孩子，都不是严格意义上“听话”的孩子，至少在我面前，他们舒展自如，个性彰显。活成什么样，就会写成什么样。这就是个性创作，这也才是走心的写作。
2022.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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