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城镇,西面的山街,哪一处都比不上故乡,乡虽小,但不改心中情,依偎在柳枝旁,不是无依无靠,却在朝暮黄昏过后留恋。
那一别致的春日过后,夏荷亭开,秋风扫叶,垂勉于寒冬之中。狂风拍打在脸上,不同于春风般的那种柔腻,在脸上细细轻拂,像薄纱是要在脸上跳起舞,这冬风总让我觉得温柔而又疯狂,她狰狞地笑着又哭着,明明不是那种直接刺骨的严寒,却让我哆嗦了一下便躲进屋子里,我想那种风比狂风更可怕,狂风虚张声势刮地不过是肉体,那种风则是一种穿过衣裳直击心脏的寒意。余风拍打着檐边的杂雪,掉落下来零零散散的雪碎成一片一片的星光,又是一阵风麻痹了我的头脑。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小妹就要拉我出去玩雪,我不情愿地从那缝着几块破补丁的被子里钻出来,我走在后头小妹在前面跑,她的头发本来就很短,但舅妈说过节要扎起头发,不然散着头发像个疯孩子一样,于是她短俏的头发被扎了两个小揪揪。小妹说要打雪仗,从地上捡起雪就往我的脸上扔,我觉得很脏但又不想打扰小妹的兴致,于是我只好捡起地上的白雪揉成球也砸向她,小妹似乎也觉得无趣,又想拉着我去广场上打乒乓球,最后在我好说歹说下才回了家。我慵懒地拖下外套,这时炕烧的正热乎,我红着脸,屋内一切变得暖和起来。
夜晚,外婆同我和小妹倒了杯奶,浓醇的奶香令我多少有些想哭,寒风吹拂,大门半掩着,月色零落在东边的墙壁上,逐渐拉长影子,一种空虚和寂寞之感便涌上心头,阵阵狂风刮在我那瘦弱的小妹身上,显得楚楚可怜,倒是我那小妹目不转睛地盯着今夜的圆月,像是执着的欣赏着冬月吧!
我打破了属于这冬夜的沉寂:“小妞我明天就回去,你想姐姐不?”
小妹沉默了许久,我大以为是她没听见,想再问一遍。
“那你明年还会回来吗?”
那时候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选择了沉默,当时我即将要面临中考,再回来可能也要等一年多了,我不想让小妹失望但也不想欺骗小妹,她见我不说话倒好像也明白什么,直到被舅舅叫去睡觉,我这才一个人走出院,母亲在屋里叫我也随她睡觉去,我沙哑的喉咙喊不出什么,那划过天际的烟花,在爆炸的前一秒先绽放自己。之前我以为我只是迷恋这里的冬天,迷恋这里的夜色,最终我才发觉我热恋的是自己的故乡啊。繁星也沉不住气,躲到月亮后头去了,我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地上水坑中月亮的倒影沾湿了我的衣裳。
我一直未发觉外公站在我后面,应该是看了我许久。
“我啊一辈子没踏出过这个小县,年轻时他们都让我去城里打拼,但无论怎样说我都不肯离开,当时我犟脾气总觉得这里就是我一生呆下去的地方,于是就去拿家业买几块田种地卖菜,可这日子真不好受啊,夏天烈日高照,冬天大棚闷的让人窒息,关键忙活了一天也卖不了几个钱,有时候连买馒头都要踌躇半天,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当时为了这故土没有出去打拼。来日方长啊很多时候别让有些美好的东西成为束缚你的枷锁,那些思念是多余的,要适当抛开一些让你犹豫的东西,去大胆地追求你所渴望的东西。早些休息吧,明天一大早你就要起来咯!”
车辆破开晨曦,我坐在凭窗的位置上,回头仰望那熟悉又陌生的小楼,外婆外公转身回了院,舅舅舅妈和我挥手告别后骑上车去了田地,我只能看见小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车尾,慢慢地我也看不见她了。顺着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心中又多了一份思念,可我并未发觉那份思念是多余的,在思念的同时我渴望在中考脱颖而出的心也随着逐渐升高的骄阳重新燃烧了起来。
车辆载着我驶向远方,驶向黎明的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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