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最近几天经常下雨，漫无边际的淅淅沥沥，从早晨起床到下班回家。

记性不好，经常出门时忘记带伞，只能淋着雨跑去停车场。一段长长的路少了人家屋檐，却多了两排至今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带着南方季节常见的枝繁叶茂，参天耸立，遮天蔽日，树下没有积水，干燥的地方让人忘记险恶天气。至今感激古树，逢其时逢其境笼罩过我，让我的衣服和鞋子没有被雨水打湿。我想，要是赶上了炎热的天气，树下会成为一个天然的“凉都”，少了成群的老人树下歇凉和不知疲惫打打闹闹的孩子。

没过几天，天气就好了。下班回来发现路两边改变的光景，一株株大树浓荫尽褪，几株树已经去了三分之二树枝，几个工人正站在树下忙碌着，把修剪好的木头一根根往卡车上装。树枝在极其刺耳的轰鸣声磕磕碰碰中慢慢倒下，我看见，一道道阳光毫无遮拦地骤然降落大地，照亮了一个久违的世界，仿佛一个潜行黑夜好久的赶路人突然看见了天边展现出黎明的曙光，满心欢喜。

时而遮风挡雨，时而阳光明媚，不过只是新造的影子，而大树依然挺立在那里，俯视众生。我不再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早晨在树底下穿着黄绿相间衣服的环卫工人将一片片黄的、白的、绿色的叶子毫无顾忌地扫成一堆又一堆；看着漫天的树叶在空中飞舞，轻飘飘慢慢地回归大地，我不会再呆立风中；我更不会惊讶二月的木棉花从高挑的树间，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轰然落地。

我只是于坐卧行走处，于一切善恶中，轻轻念着南宋词人蒋捷晚年的大作《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