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白雪覆盖的早晨

作者: 读秒 | 来源:发表于2021-02-03 19:41 被阅读0次

    雪地上留下了两行前行的足泪。后来变多了,把个地面上好好儿的雪景,也给弄得零乱不堪。幸亏手中没有相机、没有手机,不然拍出来的风景,准保一星半点儿保留的价值也没有。但肉眼看上去那雪的世界,除了浑然一体的银白外,再没有其他的颜色作陪衬了。

    这是我那时眼见为实所“欣赏”到的美景,也是触景生情时所要面对的现实。

    那时的我,还是个渣渣娃儿。当然,后来这个渣渣娃儿,也像其他正常人一样,靠雪生存,靠雪长大。住的地方是一个偏僻避塞、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周围的人们,都是些世代居住在那里的老邻居。对他们来说,雪是个见怪不怪的常客,因为他们那“已经不小了”的年龄,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事实。年龄与经历,让他们见多识广了。

    雪对我来说,却是很有些不同寻常的存在。自信我的同龄人,肯定也不可能有我这种深切的体验。有时孤独上来的时候,还自卑地想到,我怎么就那么走运、莫名其妙的体验到了呢?于是,我便别无选择地记录下了这种艰辛的体验。

    ※      ※

    面对这冷得钻心的早晨,我像平时风和日丽的天气那样穿衣下床,下床就别无选择地忙碌,总得做些对得起一日三餐的事情吧!

    如果是读书的时候,我在雪地的脚印会绵延六七公里。有些地方还是无人涉及的“禁区”。我的两行脚印是那样孤孤单单、凄凄凉凉。大多数地方,我的脚印,在那里只为零乱增加变数。

    我的身影也同样如此。无人涉及的地方,雪的厚重与实在,还有它的银白,像进入原始丛林一样,保留着老天爷意想的结果。但当有人踏入的时候,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立即温温暖暖了雪地的冷气。

    但不管是哪种形式,雪的野外世界里,只有人这种忙忙碌碌的“动物”,仍在为生存而过活。其它动物们呢,则早已遁形于无痕了。它们胆小的躲藏着,让雪地冷清了不少。

    教室外的雪地,脚印复脚印踩出的地面,成了泥淋之地,如绵绵细雨之中,稀烂的条条田埂;操场上的积雪,早已化为乌有,四周没人动过的白雪,倒像是人工有意设置的风景了。

    教室内端坐成一排排的我们,手和脚虽有些不听使唤了,但在黑板前老师的监视和督促下,无可奈何地把透骨的寒冷,假装不在乎地放置一边,专心于听课与做作业。

    实际上,这种被动的方式,造成的结果就是:脚像打摆子一样地抖动着,手中的笔根本拿不稳,思想也常开小差。

    课堂四十五分钟以后,我们在教室外得到了放敞马似的补偿。再不像课堂上那样正襟危坐,而是随意的来来往往,把个早上僵硬的气氛硬是活泼起来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天爷呈现的仍是早上的雪景。雪虽没有再下了,但它的那副愁容与朦胧暮色告诉我们:明天仍是今天这个样子的!我们在泥泞铺陈的山间小道上,猛力摇动树上的存雪,冷不丁溅到身后的人身上。那种玩皮的开心,笑得雪地再没那么生硬地寒冷了;在冬水田结冰的水面上打水漂,丢出的小石子,遛遛地滑出老远……

    ※        ※

    没有读书的早晨,就是无休止劳动的早晨。我之所以用“没有”这个词语,是因为它既包涵了读书期间所放的假期,也包涵了不再有书读的毕业季。

    年年冬季,大雪都会如期而至。那些个飘雪的早晨、积雪的早晨、冰雪融化的早晨,单薄的身体别无选择地只有适应、适应再适应。好在雪最终并没有把我们冻成冰棍。

    劳动的早晨,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开始,终至成就了 “劳动者”的角色。而视这种劳动,成为将来苟活于人世的生存之道。

    我劳动的历史,从坪上住着的老屋开始。麦草盖的屋顶、黄泥巴筑的土墙,围成了我儿时的老屋。而家外的北边,是茂密的竹林,屋后那绵延起伏的柴山,是我儿时常有的去处。歪歪扭扭的脚印、瘦小单薄的身影,丰富了我在后山坡上的全部记忆。

    夜里飘飘洒洒的雪花,在我们关上四合院的房门前就开始下了。整宿都把谷草上的竹席睡不热和,身体只能卷缩成团……到天亮的时候,老天爷仅一夜的功夫,就把个肉眼所能望得到的天底下,染成了白色。

    第二天早上,平时高耸的竹子,雪让它们弯着了、扒着了。我们就去摇拽那竹梢上压着的白雪,大人们则将扒下的竹子砍个干脆。有用的竹节或编篾或烧柴,竹叶喂牛。平时很不容易发见的空鸟巢,湿漉漉地跟着掉落下来了,常给我们以好奇与惊喜;

    同样是积雪的早晨,胶鞋在雪地上发生了咔嚓咔嚓的响声,肩上的扁担压得叽里呱啦地响,两个水桶几乎紧贴地面。从井边到老屋,要途径四五个田埂,邻居自留地里长着的卷心白菜、莴笋、佳菜等全都被白雪压得叭地不动了……等五六担水倒进石水缸时,额头上就有细密的汗水给渗出来了。

    在飘雪的早晨,雪花迷朦了双眼,山坡上的树叶儿,被“颗子雪”鼓捣得嗞嗞作响。不一会儿功夫,一些地方就有薄纱状的白雪积淀了,随着时间的绵延,又逐渐扩散开来。

    我在湿滑的陡坡上,寻找着埋在土里的树桩。地面上的柴已经砍无可砍,而刨回来的树疙瘩,也是烧柴和烤火的好材料。

    我是长子,又是唯一的男丁,像挑水、挖树疙瘩、破柴火之类的粗活儿,我熟悉得早就知其套路了。

    锄头、斧头一应轮番使用,可土层深处、石头缝里的活树头,就是岿然不动。整得我在大雪的早晨,只穿一件单衣,也觉热得不行……

    总而言之,飘雪的冬季,虽然不及山花烂漫的春天那么美丽,也不及夏天那副热心肠的秉性,更抵不上秋天金色的容颜,它却让我在蹉跎中成长,在苦难中磨练……

    我童年里那些太多的白雪哟,虽然早已融化,曾经却是那样的冻痛了我的身心,给我留下了铭心刻骨的回忆,但它的纷纷扬扬、以及严寒的裂度,却始终保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成为催我奋进的力量。

    想想那时候的冬天,川北的天气,一直阴冷潮湿,天空灰朦朦的,山区里所有的路都成泥泞,一双破烂的胶鞋,就把整个冬天硬是给蒙混过去了。

    忙乎的白天过去了,晚上脱下鞋子,脚后跟溃烂流脓,自己看了都觉胆寒;一双耳朵承受不起严寒的侵蚀,跟着脚后跟瞎起舞,也烂得不成样子……要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它们才完全收敛地变好。

    正因为苦寒的童年,我亲身体验过,正如《长征组歌》唱的那样:“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好在我已经从曾经的自卑中走出来了,释怀于豁然开朗的今天。

    所以,面对当下的幸福生活,我在张开双臂迎接的同时,又怎能忘得掉曾经的过往呢?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是列宁说的,我一直拿它当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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